程鸢怔怔地重复，“不再奢望得到?”
“嗯，不得到也就不会失去了。”王愿也重复了一遍。
“其实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和她在一起，是吧?看她过得好也行。”
他忽然道。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异国的街道，头顶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干吹来刺骨的风。
程鸢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认真地问道：“那真的能做到吗?”
王愿的心里莫名地刺痛，他一瞬间有个错觉，程鸢这句话更像是问霍九渊。
他扭头大踏步向前走，“做不到也得做到，人家都离开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鸢不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王愿看程鸢挺着肚子，不由地放慢了脚步，他似乎自言自语，“其实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不打扰她就很幸福了。”
程鸢又愣住，她不知所措地眨了一下长睫，有个错觉，这句话像是霍九渊在回应她。
他只想默默陪在她身边。
不再奢望得到。
——都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好了。
程鸢一瞬间也没了主意，只能慢慢走着。
王愿调转话题，“对了，最近有只股票势头很猛，你要不要再买一点?老规矩，赔了算我的。”
程鸢觉得他这是找借口给自己钱，上次已经没有对证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傻乎乎的要了。
她摇头，“算了，我对股票这些一点不懂，上次赚了点就很高兴了，还是不冒险了。”
王愿回眸，漆黑的瞳孔深深看向她，“怎么，不相信我啊?”
还没等程鸢回话，他把手机上的股市app给她看，“都是有交易记录的，你自己看，钱真的是买股票赚的。”
程鸢哑然，正常人怎么会理解成“不相信钱去买股票了。”
她明明是说“股票这个事有风险。”
她越来越觉得王愿是霍九渊了，只有霍九渊才有这种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行啊，那我再买点，你说买多少合适，还是五万欧元?”
王愿道：“你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程鸢一下子被噎住，幸亏她了解他的本性，否则他此刻这副嘴脸，太像个骗子了。
但是在他那双强势具有威慑力的眼睛里，她不得不说实话，“差不多总共十五万欧元吧。”
“行，那你都转给我。”
“……”
程鸢像一个被诈骗的老人家一样乖乖地点点头，“行，我明天去银行转你。”
“别忘了。”
“……”
更加像骗子了。
程鸢心里一边苦笑，一边说服自己，股票也是正经的投资行为，听说职业经理人都有佣金，那她给他佣金好了，也就不算亏欠。
她想到这里，开口道：“但是总不能让你白帮忙，这样，赚了的话我付你10%的佣金，赔了的话算我的。”
王愿的嘴角不悦地勾起，“随便。”
那就帮她再多赚点好了。
经过一辆红绿灯，王愿自然而然地伸手拉她，“那我送你回去，明天你有安排吗?”
程鸢一时没在意她的手被王愿牵着，只答道：“明天要去医院，拍四维彩超。”
“四维，是不是能看到婴儿的样子?”王愿的声音有点抖。
“嗯，你还挺了解的。”
王愿简单编了个借口，“以前家里长辈怀孕，我照顾过。”
“哦，要不要一起去?”
程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她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觉空气静默了一秒。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马路对面，正好看见王阳迎面而来。
“王愿，程鸢?”王阳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阳哥。”
程鸢回话，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王愿拉着，一时尴尬不已，轻轻把手挣脱了出来。
王阳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对王愿道：“能不能回趟店里，有会计来面试。”
王愿皱眉，垂眸看看程鸢，程鸢道：“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
王愿想了想，吩咐王阳道：“你给她打个车。”
“好。”
王阳丝毫没觉得不妥，连忙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并提前付了钱。
程鸢上车的时候，小声对王阳道：“阳哥，你一点都不像王愿的堂哥。”
“啊?”王阳一愣。
程鸢笑了笑，挥手同他们告别。
王阳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流里，他忽然醒悟过来，满头大汗地跑到王愿身边。
“坏了坏了，我怎么觉得她起疑心了。”
王愿点点头，并没有慌张，“嗯，我看出来了。”
“那怎么办?”
“假装不知道，她既然没有质问我，没有情绪激动，说明她并没有那么排斥我。 ”王愿道。
王阳一想也是，“可不，方才你们还手牵手——”
王愿看了他一眼，扭头向前走去。
“身为堂哥，你有点太八卦了。”
王阳憨厚地笑着。
“说实话，我对程鸢也是有感情的，真不忍心看她一个单身女人在异国他乡带个孩子生活，你们如果能复合，我也是真心高兴。”
王愿没有接话，他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要知道，会计这件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我当然知道你要求高，放心，我都筛选过一轮了。”
“不是要求高，”王愿的声音顿了顿，“我需要一个会做假账的。”
“什么?”
王阳大惊失色，他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这里对税务犯罪惩罚力度多严么?”
王愿并不以为意，“不是对外，是做一份假的，只给程鸢看。”
“证明我们每月有足够多的盈利支付她一个月十万欧元的分红。”
王阳明白了，他叹口气，“你也是煞费苦心。”
王愿淡淡地笑了笑，“一年后我们会垄断这里的零售业，到时候她能分到的更多。”
王阳心生向往，“哇，垄断，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他又问，“是不是赚钱了，就能换房子了?”
“嗯，”王愿道，“她只有几个月就生孩子了，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找好借口，帮她换这里最好的房子。”
王阳眼里冒出憧憬，“那我也能换豪宅吗?”
王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你真以为赚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想换房子，三年后吧。”
“……”
你不是大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