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祈年恭恭敬敬地走到程鸢面前，喊了一声：“夫人。”
“夫人，这段时间我在外地出差，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迎接您，希望您不要责怪。”
程鸢抬眸，没有波澜地看了一眼陈祈年。
她站了起来，不咸不淡地道：“陈叔，一年多之前，您还喊我小姐，我还是习惯这个称呼。”
陈祈年愣住了。
程鸢转身离去，张勇正提着行李过来，差一点撞上。
程鸢避让了一下，目不斜视地走了。
张勇一个农村男人，刚来京城没多久，第一次见到程鸢这样的美人，当下他也直愣愣地站住了。
城里的漂亮姑娘，怎么身上这么香。
程鸢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莫名窝火。
陈祈年明明是程府的人，却为了讨好霍九渊，强行给她和霍九渊拉郎配。
但是这火她又发不出来。
现在陈祈年拿的是霍九渊的工资，帮他说话做事也属于正常。
程鸢心里哀叹，怎么她总是这么怂。
还是霍九渊自由，想发疯就发疯。
程鸢自己在阁楼闷了一下午，到了饭点，就去饭厅吃饭。
这几天生理期，她饭都吃不下去。
她也是万万想不到，因为吃不下饭，被霍九渊误以为她在闹情绪。
晚上是张婶当班。
程鸢不想和她产生太多的交流，很快吃完了饭，就准备回去。
没想到，张婶忽然喊出了她，“夫人，你有时间吗，可以聊聊吗?”
程鸢愣了一下，但依旧客气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张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四周看了看。
“夫人，能不能出去说?”
张婶这副样子，倒是把程鸢的好奇心勾出来了。
她点点头，“行，我们去后院散散步。”
程鸢和张婶一前一后到了后院。
程鸢在养金鱼的池塘边坐下了，道：“今天本来也没什么人在，有事说吧。”
张婶“嘿嘿”笑了两声，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您听说了吧，九爷准备办生日宴会。”
程鸢点点头，她有点纳闷，“这和我什么关系?”
总不会张婶想讨好霍九渊，来张罗让她准备生日礼物吧。
张婶的声音更低，“听说九爷请了不少人呢，包括城南黄家的大小姐，黄绾绾，听说她和九爷，有婚约。”
“九爷以前从不过生日，这一次忽然大办，现在大家都说婚宴就是订婚宴，九爷要借这次机会，和黄小姐把婚事定了下来。”
程鸢忽然觉得夜风有点凉。
她抬眸深深地看了张婶一眼，清丽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张婶听程鸢的声音流露出几分警惕，她急忙摆手，“夫人，您可别乱想，我没有恶意，您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我觉得您也挺可怜的。”
程鸢继续盯着她。
张婶被她看得头皮发紧，怎么这个平时温柔娴静的姑娘，忽然充满了杀气?
但她得把握住这个和程鸢聊天的机会。
她鼓足勇气，继续道：“九爷破坏了您的婚礼，又废了十几个豪门子弟的腿，摆明了和公众宣告他和您有过节，大家族是不敢娶您了。”
“何况您家的情况，没有九爷阻挠，恐怕也没有好的人家选择您。”
程鸢哑然失笑。
“张婶，你说要和我聊聊，就是为了损我吗?你吃饱了撑的?”
张婶又连连摇头。
“不，不，夫人，您不要误会，我就是客观分析您的境况，真不是为了损您。”
程鸢淡淡地问道：“那你为了什么?”
张婶急忙道：“我想说，一个女人，不结婚生子怎么能行呢，您眼瞅着也快三十了，经不住蹉跎了。”
程鸢扶额。
槽多无口。
她才二十六岁，怎么被张婶四舍五入的快三十了。
何况女人怎么就非得结婚生子了。
但她也没打断张婶，她想听听张婶还有什么离奇的话说出来。
张婶接下来说的话，程鸢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我有个弟弟，叫张勇，今天帮陈管家搬行李的，您也看见了吧，接下来也要在这里做事。
他和你差不多大，很单纯，至今女朋友都没谈。他今天看见您，和我念叨了半天了，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我寻思等这次九爷生日宴定下了和黄大小姐的婚约，估计赶您走是迟早的事。
我弟弟人好，他不计较您和之前的未婚夫，还有九爷的事，愿意娶您。
我弟弟在京郊的乡下，有一套自建房，到时候我们姐妹几个凑钱装修一下当婚房。
您家破产了 ，我们不出彩礼，也不要您任何嫁妆，很通情达理吧?
乡下空气好，物价低，也没人认识您，您就安安稳稳地和我弟过日子，过两年生个大胖小子，我还能帮着带，怎么样?挺好吧?”
张婶越说越兴高采烈，本来一直压低着声音，此时也不由自主地高亢起来。
都怪自家这颗独苗苗，眼光太高，总想娶大美女，才会蹉跎到三十。
但清白正经的大美女哪儿看得上他，像程鸢这样有瑕疵的才有可能。
程鸢听得惊呆了，这个世界都这么荒谬了吗?
张婶已经忘形了，“我弟弟今晚住下人房，九爷也不怎么过来，您可以抽空和他见见面，聊一聊！”
池塘不远处，一道茂盛的花墙下，霍九渊和陆离躲在后面，听得脸色发黑。
陆离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还好九爷担心程府的的仆人大多数去雍园帮忙了，夫人这边没人伺候，临时回来了。
否则还撞不上这么奇葩的事情。
反了反了，竟然有仆人想怂恿夫人给九爷戴绿帽子。
听到张婶想让夫人和她弟弟见面，陆离攥紧了拳头，就想冲出去。
他得狠狠教训一下张婶！
没想到，霍九渊忽然伸出手，把他拦住了。
陆离没想到霍九渊比他还镇定，他惊讶地低声道：“九爷……”
霍九渊面沉似水，只缓缓摇了摇头。
陆离明白了，九爷让他不要着急出去，要看看夫人的态度。
只见程鸢慢慢站起来，随意地问道：“你弟弟，今晚住在下人房?”
张婶以为她同意了，欣喜若狂。
“对，对，我专门请示了陈管家，给他选了个最大的房间，是个套间，很安静的，我给您打掩护，您去见我弟弟，不会有人看见的。”
霍九渊的眼眸一点点冷了下来。
陆离实在忍不了了，他冲了出去。
“张婶，你活够了?”
他的骂声，同时伴随着张婶“啊”一声惊呼。
陆离目瞪口呆地看见，程鸢站起来后，狠狠一脚，把张婶踹进了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