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因是秦王大婚之日,太后、华阳太后、夏太后、吕不韦、赢氏宗亲、以及一众三公九卿士大夫,早早抵达了咸阳宫内。
秦国延用的是周礼,周礼下的昏义是在黄昏时分才开始迎亲,故而婚礼也叫昏礼。
因是君王大婚,规制自是与民间有所不同。
再加上书禾本就没有娘家,但对外身份是赵姬母族族亲,只有赵姬一个族人了。书禾出嫁时,嬴政只需要来甘泉宫迎亲即可。
黄昏时分,有赞者、祭酒、太祝等人的操持下,嬴政身着黑中扬红绣制着黑龙喜服腰边两侧各自坠着龙纹玉佩,龙行虎步带着迎亲队伍前往甘泉宫。
书禾由侍女阿秋以及夏太后给她安排的一位有资历的掌事姑姑,为她绾发、装扮等。
待收拾妥善,书禾一身王后大婚的服饰加身大带一侧配有玉绦坠下,挽着飞仙髻佩玉饰,仪态万千。
嬴政入殿将准备好的书禾父母的牌位,作揖行礼,端起两尊酒爵放在牌位前以示恭敬。
来到书禾居住的殿内,两人一见面目光便交汇在一起,绵绵的情意似是连成一条实线将两人的目光链接在一起。
嬴政整个人全身上下洋溢着欣喜,长腿阔步走到书禾面前,在书禾耳边轻轻说了句:“我来接你了,书禾。”
书禾眼眸带着欣喜的泪光望着他,由他执起双手。二人十指交握,一步步的走出甘泉宫。
随行的宫人们也抬着书禾的嫁妆聘礼,队伍冗长场面盛大。
秦国善水尚黑,所以看不到后世所谓的十里红妆。
除此之外嬴政为书禾准备的聘礼实在是太多,遂早已将大部分安置在章台宫内,可即便如此抬嫁妆的队伍依旧一眼望不到头。
来到咸阳宫大殿的台阶至高处,此时这里早已站满了证婚的人。
嬴政的一应长辈,朝中的三公九卿士大夫林立其间。
嬴政书禾执手一步步走到高台上,由太祝命人端上两盏酒水,祭祀天地来见证二人大婚。
此时三公九卿士大夫就此止步纷纷就坐入席,再由宗族内年长和善的妇人引着二人进入寝殿,待二人跪坐好之后,嬴政书禾二人行交拜礼,交拜礼毕,要相对而坐,谓之对席,对席的位置,男西女东,意以阴阳交会有渐。
接下来是‘同牢’,是指要嬴政书禾两人共食同一牲畜之肉。
其次依照周礼顺序,合卺酒。
合卺是指夫妇交杯而饮,此时的周礼是交杯,只是交换了杯子而已,并非后世人误以为的那样挽着胳膊喝的“交擘酒”。合卺本意指破瓠(瓜)为二,合之则成一器。剖分为二,分别盛酒。最初合卺用匏瓜,匏是苦的,用来盛酒必是苦酒。匏既分为二,象征夫妇由婚礼将两人合为一。所以,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永结同好,而且也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这一礼节是婚礼中最具有意义的环节。
结发礼,是一种象征夫妻结合的仪式。宗妇上前在嬴政书禾头发上各取一根头发,合而作一结。
最后的一步,是合床礼,正式成为夫妻。
书禾由女侍上前侍奉脱掉大婚婚服,嬴政脱服由寺人侍奉,后侍人持烛而出。至此之后男女双方正式结为夫妇。
观礼的太后、华阳太后、宗亲等人这时也相继离去。
殿内此时只有嬴政书禾二人。
书禾看着嬴政深邃的眼眸,似是带着无穷的吸引力。
让她有些受不住,书禾觉得她嗓子有些干哑:“阿政,我们先去各自盥洗吧。忙碌了这么久出了一身汗。嗯?”
嬴政笑着看向书禾,看到她羞红的样子,应了下来。
不多时,书禾带着些许水汽走到榻前,而嬴政早就沐浴结束等在床榻上。
嬴政穿着松松垮垮单薄的亵衣,露出了精壮紧实的肌肉纹理。
书禾一靠近,身上的缕缕幽香钻入他的鼻尖。他眸色渐深,喉结微微滑动。
看着身姿曼妙窈窕的书禾眼眸中带着羞涩与娇嗔的站在他身前。他一把将人拉入怀里,让书禾坐在他的大腿上。
大手慢慢抚上书禾纤细柔软的腰肢,腰间的柔软在他的掌心,让他忍不住来回的摩挲,书禾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以及他逐渐紧促的呼吸。之前不是没见过这个样子,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因为他们已经是行过礼的夫妻了。书禾也就不再抗拒,闭眼享受着他对她的情动难耐,毕竟这件事需要两人的情投意合。
书禾的呼吸轻柔地落在嬴政裸露的肌肤上,嬴政垂眸可以看到她纤长的睫毛,以及眼尾的嫣红,强行假装的淡定再也坚守不住,低下头吻了上去。吻由浅及深,由轻变重。
书禾的双手紧紧的攀在他的身上,嬴政感受到书禾身体的紧绷,那双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揉捏着书禾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嬴政将人轻放在床榻上,略显急躁的将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剥离,书禾不由得轻呼出声,嬴政顺势索取更多,攻城掠地。
夜还很漫长,而他们今晚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清晨,书禾醒来时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全身酸痛让她再无睡意。睁开双眸,还被嬴政搂在怀里,书禾垂眸回想着夜里他那股子狠劲,不由的一阵热意涌上双颊…
再次抬眸时才发觉嬴政嘴角上扬,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爱意欢喜定定的看着她,书禾娇嗔的回望着他。
嬴政声音低沉暗哑:“别瞪我了,不信你摸摸这里。”嬴政刚牵起书禾的手,就被书禾打了一巴掌,嬴政颇有些死皮赖脸的继续道:“王后,还请怜惜它。”话语中还带着些可怜巴巴。
再等两人晨起盥洗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成妇礼,明妇顺,又申之以着代,所以重责妇顺焉也。妇顺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盖藏。是故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1。
意思是,成就了妇礼,表明了妇顺,又进一步表明了妇有代婆婆主持家务的资格,所有这些,就是为了强调对妇在顺从上的要求。所谓妇的顺从,首先是要顺从公婆,其次是要和家中其他女性和睦相处,然后才是让丈夫称心满意,从而完成妇女应做的女红,谨慎地守护柴米油盐等物的储藏。所以,上述对妇顺的要求都做到了,家庭内部才能和谐安定;内部和谐安定了,然后家才会长久。
这些是书禾在宗庙时魏夫人对书禾教授的新妇新婚第二日时,要去做的事情。
嬴政带着书禾乘坐辇轿前往甘泉宫去拜见赵姬,因昨日夜里嬴政实在孟浪,书禾浑身酸痛的厉害。嬴政心中很是后悔没有克制昨晚的欲望,才会让书禾身体不适。
甘泉宫门处,寺人见到大王王后前来。
行礼,“拜见大王、王后!”
嬴政从一步子从辇轿下来,伸手小心翼翼的将书禾扶下。
书禾示意他不必如此:“阿政,我好些了,不必如此。咱们去给太后问礼吧。”
赵姬此时坐在妆奁台前还未收拾妥帖,嫪毐在一旁等着侍女给她绾发更衣。
赵姬脸上不情不愿的:“一大早还要等着他们夫妻二人来拜见,好好的觉都被打扰了.”赵姬说这话,身旁的侍女等无一人敢接话,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嬴政书禾执手站在甘泉宫大殿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赵姬才摇曳生姿的走来。
嬴政书禾是晚辈自然是不可能去质问赵姬为何这个时辰才出来,只等赵姬入座后,两人对着赵姬拱手作揖躬身行礼,随后跪在赵姬面前,听着赵姬训话。
赵姬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套礼数的,一来嬴异人在赵国时候他们婚礼简单,二来归秦以后是直接封后并无大婚典礼,华阳太后又不喜她。
赵姬心中即使再不愿意,可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她也只好接受眼前的二人大婚的事实,受了礼,命二人起身入座。赵姬瞥了几眼面前的书禾,看着书禾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初经人事后,介于少女与女人间的那种又纯又欲的风情,手不由得攥紧。
赵姬面色不耐的对着书禾道:“你既已嫁我儿为后,那便要即早为我儿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这才是最重要的,宫中其他事情,你且无需在意。政儿亲政以后,我也自会亲手将后宫诸事交付于你。行了你们二人去华阳太后、夏太后宫中吧。”赵姬不愿与嬴政书禾多待,随即打发二人离去。
嬴政带着书禾出了甘泉宫,坐上辇轿前往华阳太后处时,“书禾,阿母的话你不必在意,我们两人好好相处便是。”说着将人揽入怀里,一手轻轻拍了拍书禾的肩膀,以示安慰。
书禾对着他笑了笑,表示她不介意。
书禾还真的是不介意这些,她也不想管那些宫中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从华阳太后处离开前往夏太后宫殿时,遇到了一步履匆匆的寺人。
寺人见到时大王王后,赶忙行礼:“拜见大王。拜见王后。夏太后病情加重,人现在昏迷不醒,小人这要去请侍医前来诊治。”
嬴政让寺人速去,还将身后的一名郎卫也一起派去。
嬴政书禾赶忙进殿,进殿后发觉夏太后的殿内全是一股子腐朽暗沉的气息,两人对视一眼,猜测到夏太后怕是不好了。
来到夏太后寝殿内时,夏太后已经醒来。看到她的孙儿带着孙媳来看她,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招呼嬴政,嬴政快步向前:“祖母。”
夏太后蜡黄带着病气脸上早已瘦的脱相,可此时依旧努力露出笑容:“能看到大王王后成婚,我死而无憾了。”
书禾看到她此时的状态想来是回光返照弥留之际。
书禾默默陪在他们祖孙一旁,与嬴政陪着夏太后直至最后一刻。
公元前240年,夏太后殁。身为孙儿的嬴政要为其守孝齐衰一月。(因夏太后虽是嬴政亲祖母,却不是嫡祖母,所以守孝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