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人类小女孩，眼神清澈纯真，由于椅子太高脚够不着地面，小腿悠闲摇晃，身上没有任何实力波动，看上去毫无威胁。
长得倒是白白净净，不知道是从哪位贵族老爷家里偷溜出来的。
过会把她抓回去就行。
僵尸们瞅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戏谑地望向趴在地上的旺财。
其中脑袋更大的那只僵尸调侃道：“怎么，我们还没来，你就先跪了？”
旺财撑着地面坐起来，梗着脖子不服气：“谁给你跪了？我跟主人下跪呢！”
大头僵尸僵硬的面部肌肉扯动，嘴角不自然翘起，露出揶揄的笑：“懂的，懂的。”
当着外人的面，这家伙都敢叫主人，看来是入戏太深，说不定精神出了问题。
莫非，这只臭骷髅就喜欢在公共场合玩这种游戏？
感觉自己成了某种play的一环，大头僵尸顿时一阵恶寒，连忙把话题拉回正轨。
场面太离谱，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打家劫舍的。
“那么，又到收租金的日子了。众所周知，你的这块地属于老爷的看管范围。”
他清清满是浓痰的嗓子，理直气壮道。
“这么多年来，老爷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你，让你能安心种地，你不会不想报答老爷的恩情吧？”
帮助，恩情？
怕是只有欺负吧！
即使它们无耻到这个地步，旺财也只敢咬住下巴，忍气吞声。
“鉴于你也掏不出几块钱，这次的租金是一千斤灵魂稻，你有意见吗？”
大头僵尸捏住手腕，张开五指，露出锋利的黑色指甲，看上去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恐吓意味不言而喻。
另一只脑袋小一点的僵尸貌似友善道：“老爷体恤你种地不易，暂时交不起租金也没关系，咱们就签一份地契，暂时拿你的地抵债，你意下如何啊？”
他俩一唱一和，打出一套娴熟的连招，让旺财完全没法反驳。
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旺财被迫签下一份份极不合理的地契，将自己的土地一步步送出去。
放在往常，如果旺财表现出一点不配合，他们就会和旺财亲切友好地“交流”一番，让它乖乖就范。
久而久之，甚至它们还没动手，旺财就会吓得瑟瑟发抖，老老实实签下地契。
两只僵尸以为这一次还会像以前那样顺利。
它们分别掏出纸和笔，等旺财随便画两笔鬼画符上去，就当是它的签名了。
没想到，旺财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签。”
“你说什么？”僵尸还以为听错了。
“我说，我不签！”
旺财的声音逐渐硬气，眼中也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名为反抗的精神在它的灵魂中生根发芽。
它记得主人的谆谆教诲。
一个骨的力量很小，一百个骨的力量很大。只有率先举起反抗的大旗，才会有其他骨头一呼百应。
如果它连“不”字都不敢说出来，就是在辜负一心为它们着想的主人！
两只僵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尬笑两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哪里出了问题？
它们可是来讨债的啊，莫非这蠢骨头不怕吗？
低头瞅瞅自己的模样，通体泛青，凶神恶煞，獠牙外露，能轻而易举吓哭人类小孩。
感受一下蠢骨头的境界，雷打不动的一级初期，弱鸡中的战斗机，一巴掌就能把它扇飞十米远。
它怎么敢说不签的？
大头僵尸来气了：“蠢骨头，是不是忘了咱俩怎么揍你的了？”
小头僵尸也不演了，破口大骂道：“哟呵，胆肥了是吧？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旺财捂紧脑袋趴在地上，一副任你们随便打，反正我不从的模样。
“不签是吧，打死你！看你签不签！”
两僵尸也不是好相与的，说动手就动手，力道惊人，下手狠辣，招招都奔着夺命去。
一个僵尸打，一个僵尸踹，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一脚又一脚踹在旺财背上，揍得它肋骨断裂，骨片飞溅，眼中魂火逐渐黯淡下去。
即便伤势再重，旺财也一言不发，誓死不从。
它相信主人不会放弃自己。
主人为它赐名，祝愿它未来拥有巨龙般的财富。
主人还说过，要为所有亡灵带来崭新的秩序。
即使才第一次见，即使之前自己还想吃掉她，但旺财莫名相信这个人类小姑娘，相信她所言非虚。
她身上有一种让旺财心甘情愿臣服的气质。
僵尸的拳脚一直没有停歇，直到直到旺财的脊椎都断了半截，骨头胳膊无力垂下，脑袋歪向一边，灵魂之火只剩微弱的火星，眼看就快被活生生打死。
秋漓咳嗽两声道：“你俩差不多得了。”
这个破骨头架子虽然一开始还想吃她，但毕竟是她刚收的小弟，如果被打死，多没面子。
教训够了，该给点甜枣吃，才能让它心悦诚服。
两只僵尸对视一眼，大小不均匀的浑浊眼珠中闪过疑惑，鬼使神差地停了手。
一方面，它们确实不想把旺财打死。
虽然它们目无法纪，也没别的亡灵管这种事，但滥杀无辜总归是为灵所不齿的，老爷一向喜欢用“灵性化”的方式解决问题。
另一方面，它们也很好奇，这只人类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居然敢对他们两个颐指气使？
把烂泥般的旺财丢到一边，两只僵尸向秋漓逼近，口中发出嗬嗬的异响，展示着丑陋的面庞和锐利的指甲。
它们语气随意地聊着天，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内容却惊悚无比。
“人类，你成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么细皮嫩肉，肯定很好吃。”
“让我看看咬哪里……先掰一只胳膊下来啃，怎么样？”
“我想先咬一口她的细脖子，说不定能直接把小脑袋咬下来呢。”
颤抖吧，求饶吧，弱小的人类！
它们渴望在人类小姑娘脸上看到恐惧的情绪。
在亡灵大陆，人类并不常见，它们对她也很好奇。
即使是它们的老爷，都没有圈养人类的资格。只有在银月帝国最顶级的奴隶市场当苦力时，它们才偶然见过人类。
那些被摆在交易台上的人类，像是温室里生长的娇嫩花朵，在细心养护下个个长得皮白肉嫩，看的他俩直流口水，却不敢染指。
最便宜的都要五千金币呢，那是它们现在的老爷十年才能赚到的价钱。
人类的胆子通常很小，看到丑一点的亡灵就会吓得颜色刷白，还有被食尸鬼舔了一下脸，就当场吓昏过去的。
据它们所知，对于人类这个无比美味的物种，为了保留原始风味，亡灵当中最懂吃喝的老饕一般会选择生吃。
实在嫌弃生食的，也可以用大锅涮，大火烤，铁板煎，怎么做怎么好吃。
不知道当胆小的他们被端上餐桌的时候，能叫得有多大声。
“桀桀桀桀，让我尝尝人类的味道！”
大头僵尸率先按耐不住，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伸出爪子就朝秋漓细嫩的脖颈抓去！
“笑得真难听，长得也丑。”
秋漓无情吐槽。
僵尸们没能在这只人类脸上看到任何惊恐或慌张，只有快要翻白眼的嫌弃眼神。
居高临下，目中无人，仿佛在她眼中，他们俩只是碍眼的垃圾桶。
“不知死活！”
小头僵尸也伸出爪子，势要把她柔嫩的皮肤撕成碎片！
秋漓懒得跟僵尸废话，暗影之力在身后集聚，汇成数条长长的灰色肢体，以难以捉摸的轨迹舞动，宛如世界之外的异端产物，散发出让亡灵都毛骨悚然的邪气。
我去，触手怪！
看到一条条灰色能量触手簇拥着舞动的恐怖场景，僵尸本就不大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说好的娇弱胆小的人类呢！
这跟它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其中两条触手伸长，分别顶在两只僵尸的脑门上，末端分成数瓣，牢牢吸附住它们的脑袋。
像是抓娃娃一样，灰色触手轻而易举把两具沉重的躯体提到高处，而后肢体虬曲，将它们狠狠砸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巨响，烟尘弥漫。
咚！
僵尸的肉体的确强悍，石板地面被砸出两个大坑，他俩都没受到多少伤害，只是头有点懵。
为什么人类会有触手？
为什么它们被人类暴打了？
脑子里还有数不清的问题，就听到秋漓缓缓开口，声音温柔。
“愿不愿意认我为主？”
“开玩笑，我……”
大头僵尸刚想反驳，就又被触手提起来，像玩具一样被砸在地上。
咚！
另一只僵尸也逃不掉， 遭受了同样的刑罚，摔得七荤八素，地上的洞被砸得更深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秋漓翘着腿，兴致盎然。
“看你们表现咯。”
没等僵尸回答，触手又一次把它们提到高空。
“去你的，我们才不屑于和人类为伍！”
“我们永远是老爷忠诚的仆从，不要妄想让我们屈服！”
两只僵尸不服气，还在鬼喊鬼叫。
咚！
“有本事你一直砸啊！”
“看是你的力气多还是我们俩的身板硬！”
咚！咚！咚！
“就……就这，是不是快没力气了？哈哈……”
“一点都不疼嘛……用力啊！”
咚！咚！咚！咚！咚！
“呼……呼……我们……还撑得住……”
“不……不过如此……”
咚！咚！咚！咚！咚！咚！咚！
“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要不……先停一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看到星星了……是错觉吗……”
“停一下吧……放我们下来……不要打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别砸了……再砸我要死了……”
“求求您了……求求您放过我们……您宽宏大量……您肚里能撑船……”
秋漓眯起眼：“你说谁肚里能撑船？说我胖是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单独招待它一番后，两只僵尸被触手吊在空中，随风飘摇，半死不活。
地面已经被砸出数米的深坑，满目狼藉，像是被轰炸机袭击过，连旺财的小破屋都被殃及，在暴力的触手攻击下彻底坍塌。
“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
“认我为主，就饶了你们的小命，跟着我吃香喝辣。”
“若是不从……”
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就把你们切碎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