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伯爵应该怎么样?不吃人饭还是住在天上?处处都要体现自己和平民不一样,所以平民吃饭我吃空气,平民喝水我喝西北风,平民上厕所我就都留在肚子里?想什么呢?真是——不洗就给我滚出去,进个澡堂子还要推三阻四的给我滚远点。真是......话说还真是不知道啊,原来这么北方的地方也有浴室,还以为你们这辈子都不洗澡呢。”
赛博坦作为上级领导这么说了,那自然而然的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浴室这种地方和朋友一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最起码只要精神不存在缺陷,取向不存在问题,身体不存在传染类疾病就可以。
其实......洗澡这种事情嘛据说也是一种文化,比较“显眼”的应该就是谁都“不显眼”。在外面穿的人五人六的,进来就没有任何分别了。
“唉......真不知道咱们大人是什么心态。”兰斯洛特一边脱去身上的盔甲,咣当一声胸前的重甲被扔进脱筐之内。大理石地表被砸了一个小坑。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很是不理解为什么有矮个子非得找不自在:“这......是他们那儿的习俗么?”
“不......知道,反正这世界文化不同。”高文也这么说,看了看四周好像已经被骑士团给包围了,道:“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安心。”
“怕什么?”兰斯洛特有些不理解。
“这......装备都脱了,待会儿打起来换装可是个大问题——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现在进攻?”高文很是警觉,将自己的手甲一扔,解开可是相当费时间的。
“你带着剑进去不就得了?”兰斯洛特随嘴一说。
“好主意!——你愿意让你的剑进浴室么?!”高文出奇的愤怒了。
“对了......咱们大人呢?”赛博坦的侍从官侍郎一直没找到自己家大人,觉得有些问题:“刚刚明明看见他进来了啊?”
一阵死寂。
“......好像,刚刚进门的时候......”一旁的骑士很明显是等级不足以进门的,把在大门口说道:“我们往左转,他直接被一个魔物下人带着往右转了。”
“......左转是男浴室,右转是......?!”
又是一阵死寂。
“哦......原来大人来这里是为了这个原因啊。”众人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这世界真的很不靠谱,不过瞬间所有人都觉得可以理解了:“长成大人那副模样,的确可以‘右转’——对了,高文你是不是也可以去凑个热闹?就别跟我们起腻了。”
“......我忽然理解了大人为什么总是说自己血的压力比较大了。”刚脱了上半身盔甲的高文把腰间的佩剑缓缓出了出来,语气平淡而富有实质性的感情:“你们现在的护甲都很少啊......砍上去一定会死吧?”
——原来友情是如此的淡薄——
等到所有骑士脱完了,盔甲从身上放下来了,也就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了。谁都是那么回事,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高贵的人这个时候貌似也看不出有多高贵了。或者说,你能比别人长个一寸就算很了不得了。
这也许就是很多人喜欢洗澡的原因,也许这里距离伊甸园近一点?也许也就是高文和别人不太一样,耳朵长一点。
“这里面好热啊......没感觉啊,还有雾气好大啊......”骑士甲不解的看了看前面一阵薄雾冥冥,一脸的水蒸气代表了他一脸的问号:“在家里没这么大的雾啊。”
“意呆利式的,我曾经在游侠朝圣的时候用过——那边那个水池你敢下去么?”骑士乙一脸的不屑,似乎以去过意呆利为荣。
“好烫啊!——就这么下去么?”骑士甲用手试了试,瞬间就不干了。
“啧——你身上才有几个疤?来,本大爷下去......哼哼哼啊啊啊啊要煮熟了啊!这能下的去?”骑士乙吹嘘的表情瞬间破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大人叫我们来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仔细想想大人临来的时候说的话吧。”高文试了试水,感觉水温还算可以——精灵比人类爱干净,当即下去也就没有感觉。舒爽的呻吟了一声后在温度不算太高的水池里问道:“大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咦?不是因为他的脸可以直接去女浴池么?啊哈哈哈——”一个骑士在雾气里高声大笑了起来,然后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高声的叫疼:“啊哦!”
“哈哈哈——没错没错。”
“啊哈哈哈——”
一群骑士哄堂大笑,骑士作为统治阶级在这里基本上都有爵位,最起码也是个最低等的爵士。至于说这里有个男爵、子爵都很正常,尤其是高文——这些骑士里就属他爵位最大。理论上拥有两片骑士伯爵领的宣称权。
“嗯,你们说的真是没错——但是,刚刚谁都没有来找我是怎么回事?”一声幽幽深谷中的低吼从浴室门口传来,在这种高温浴室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骨子里的寒意。
是杀气。
但是没人敢反抗。
——是赛博坦。
“你们这帮魂淡很有本事嘛,开上级的玩笑也不知道跑的远一点?”在浴室里也没办法大踏步前进,否则就直接狗吃屎的命——赛博坦一步步的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觉得力有千斤。
“呃......大人!我的大人,您听我们解释。”
“我的大人,这都是他们说的我一句话都没说——”
“兰斯洛特,你装什么装?我高文才是一句坏话都没说的忠心耿耿。”
赛博坦一脸的不屑,径直走进了水池里,一路上也的确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看见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年纪比自己要小,身材也比自己要矮的多,甚至可以说是纤细。但是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饱经沧桑,任凭雨打风吹去的身体甚至可以说不上是健壮,每一块肌肉都在但是却都说不上是健壮——这就是传说中伟大功绩的缔造者?
真的有这种事情么?如此......瘦小,如此......瘦弱,如此......残破不堪。
如此......强大?
赛博坦来这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大半了——自己手底下一群人怎么能让他们一天到晚都说自己是个靠脸吃饭的家伙?哪怕是丰功伟绩也被当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自己不妄想统治所有人,但是必须统治这些管理所有人的人。
“刚刚说的很卖力气嘛。”赛博坦泡在浴池里,身边一众下属围着他也不敢多说话。用清水洗了洗脸,头上的马尾这个时候也没有放下来——呆毛也没有放下来。绿色的双眼扫视着面前的所有人,双眼似乎在说着“一群白痴等死吧。”似的:“来,继续,我在这边听着呢。”
“大人......咳咳。”高文这个时候被身旁的兰斯洛特踹了一脚,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浴池里只有三个人,外面虽然站着坐着蹲着的一排,却没人敢说什么。
“您身上怎么......这么多的伤口?”
所有人都把手放在脸上,高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很多是小时候进行训练,我妈打的,这一条就是,这一条也是,这一条从胸口到脖子的也是——嗯,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是亲生的,这个谁敢怀疑的话我妈会活活揍致濒死,我也不会拦着。”
赛博坦指着自己的上半身倒是无所谓的说着:“另外一些是在讨伐魔王......腹肌上这两个大洞一样的,是绯红魔王的利爪穿刺的结果。还有后背上的这个是虫族毒液——去北方的时候被喷的,最后还是没有好。听说有魔法能消除伤疤,可是......谁让我们阿布索留特人肉体魔抗比较高呢......”
“......诶呀,大人真是丰功伟绩,战功赫赫啊。”
半是拍马屁,半是心悦诚服。在场所有人一起鼓掌,就好像看着小狗钻火圈一样。那么幼小却又蛮拼的,真是伟大。
“对了大人,您脸上的这道伤疤......诶?您脸上以前有伤疤?”侍郎也进入了水池,似乎被烫的够呛,不过靠近了之后问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小子给我滚。”赛博坦气的够呛:“我让你来给我当侍从官你竟然先跑了!——这是我被带进女浴池被我们家迪妮莎揍的!她真下狠手啊,照着面门就是一击剑气斩幸亏我躲得快。”
又是一阵奇奇怪怪的冷场,当然大家心里想什么的都有。“怎么迪妮莎大人进了浴池还带着剑?”“其实大人捂住下半身的话进女浴池没问题吧?前提是捂得住就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红发侍从官,比这个金头发上司还难伺候。”
兰斯洛特赶紧打圆场:“咳咳,大人,您身上的纹身也是好多啊——纹身在哪家纹的?——你看我们都不敢跟您比,那边顶多是纹个巨龙啊,纹个海怪,圣骑士纹个圣光印记就算了不得了。哦那边还有后辈一幅春宫图的......”
“大人,我这个叫圣母与圣子,我们圣光礼拜堂的要求......”一个骑士弱弱的说道。
“......咳咳,总之都没您这样的。”兰斯洛特就当做没听见,讨好一下吧啊——自己在对方的心目当中似乎好感值略低啊,这个在上下级关系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身上都纹满了......你看这边是狼头那边就是一把刀,这是啥?”
“......我们部落十九个氏族,我是大酋长。”赛博坦满怀怨念的说了一句:“你说,我身上有多少个图腾?”
“......19个?”
“错!还要加上我们所有阿布索留特人的总体图腾,一共二十个!——你当我想来啊?很疼的你知道么!就算有蜘蛛的毒液帮忙,也是很疼的你知道么!一纹纹一天也是醉了——”
用水洗了洗脸,赛博坦就如同念经一样:“战歌氏族、霜狼氏族、黑石氏族、影月氏族、血鸦氏族、极限氏族、铁手氏族、......钢铁部落啊,却没有给我一副钢筋铁骨!这只能让肉体承受这些——嗯,荣耀,你们要试试看么?”
“为您的荣耀而战,不过我们不敢奢求您一样的荣耀。”说了句漂亮话,兰斯洛特还能说什么?“大人,您带我们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意义吧?”
“没错,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最终体现在人高贵的是灵魂。而不是肉体,肉体上大家都差不多——骑士们,希望你们能够担当得起你们的光荣头衔,我一直都对你们抱有希望。”
赛博坦心说我就是想来洗个澡,走到一半才想到这又不是作文非得扣题。至于说抱有希望嘛......对谁都这么说,不过要知道谁都靠不住。
“......”
肉体都一样?你说的怎么觉得没多大说服力?
“对了——都快忘记了,刚刚我进门的时候谁说我坏话的给我站出来。”赛博坦忽然一拍手,冷笑道:“真的以为完了就完了?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哦,没人回答?真的以为法不责众?”
“大人......雾气太大,我们互相之间看不清楚是谁说的。”一个骑士弱弱的说道。
“嗯......的确是这个问题,来,你们排队站好——我让你们排队站好就站好,要抗命么?”赛博坦开始了自己的独裁统治。
等到当一队队骑士排队站好之后,赛博坦在他们面前像是检阅一样的检阅这群不穿盔甲的骑士。然后从第一个开始——挨个踹倒在地!
“大人您要干什......诶呀!”
“大人?我......妈呀!!”
“大人您......哦!”
“大人我一直忠心耿耿......”看着赛博坦马上就要对自己飞起一脚,侍郎一脸的求情模样,大家也不知道赛博坦这挨个踢一脚是什么意思。摔在地上怪疼的——现在没有护甲也没有别的什么。
“啊哦!”
“嗯?”赛博坦敏锐的发现了这一声叫喊很耳熟:“来,侍郎,站起来重新让我踢一脚。”
“大人,您上瘾了是怎么着?——就算是大人,也不能这么......啊哦!—别提了啊哦!——”
“就是你!刚刚说我坏话还摔倒了是吧?”赛博坦拎着侍郎的脖子轻松的把对方抓了起来:“那一声奇怪的叫声我绝对忘不了!——”
一群骑士忽然开始马屁如潮,深怕自己拍的不够用力被同行鄙视。
“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啊!”
“大人一定要狠狠地处罚他!”
“没事的话大人我们就先走了——”
同一时间的女浴室里,只有一个人的迪妮莎则是很无聊的待在浴池里。当然说是不会说的,不过心里想一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一向不善言辞的大剑此刻整个人曼妙的身材沉在水里,“早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就不把他打出去了......那边似乎很欢乐啊?在排队枪毙么?——真应该找几个女骑士来,嗯......说干就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