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蛮象群损伤已经过半。
好在接近八阶的象王还有一战之力。
但是坏消息却更多。
首先,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蛮象群以及阿波罗族人,已经失去了突围的机会。
其次,他们正在面对‘前所未有之强敌’。
一长着翅膀的鸟人,还在阴恻恻向这里望来。
那不屑一顾的姿态。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胜券在握的姿态。
都让尼愤怒,却又只能忍受着越来越沉重的思绪,压迫自己的神经,束缚自己的身躯,麻痹自己的意识。
呼~
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没有兄长的身影。
库鲁呢?
库鲁被敌人缠住了,也帮不了我们。
周围没有友军了...
那些是?
尼目光里出现短暂的茫然。
一双双血红的眼眸。
那是已经杀红眼的异世界人。
他们的身旁,还躺着庞大的蛮象,毫无气息的蛮象,以及只剩下残缺身躯的族人。
而那让蛮象群损失惨重的鸟人,让族人损失惨重的恶魔,正好整以暇的向自己看来。
“要投降吗?”
鸟人轻蔑的开口。
他看到了,蛮象王身上青年脸上的犹豫之色。
“我们响应帝国号召而来。”
“遵循皇帝之令,与贵族为敌。”
“阿波罗族厌烦战争,我们渴望和平。”
“所以...”
尼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他怕了,他怕阿波罗族的精锐全都葬身于此。
他怕了,怕很有可能取得胜利的‘魔王军’因此千里迢迢去覆灭阿波罗。
蛮象群,阿波罗族通过多年捕猎队政策才锻炼出的精通气力的强者。
怎么能葬身在这里?
为了守护腐朽、刻薄无情的帝国而死?
不。
他们不能死。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怕到根本没有去想,他在这里‘求和’,对于帝国军意味着什么,对于...魔伽意味着什么。
魔族是混沌·邪恶。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论是什么守序·善良,守序·邪恶...
都将是魔族之死敌。
魔族的历史很悠久。
他们繁荣过,曾强大到统一整片大陆。
那时的大陆是荒诞的,是黑暗的,只有零星的抵抗,却未形成燎原之火。
他们低迷过,退缩至大陆的边缘,那无人注意的角落。
那是的他们是‘可怜’的,是‘弱小’的,没有抵抗,没有对人族的‘仇恨’,似乎只想着活着——
亦或者等待下一个魔族盛世的到来。
无论如何。
他们从未从历史上离开,从未消失在人们的认知里。
而无论魔族有多么强大。
投降于他们的种族,却是少之又少。
尼知道,他不想投降。
他只想带着阿波罗族人离开,回到你极寒之地,不要再被帝国的虚伪所欺骗,为了虚假的荣耀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知道,自己与兄长之间的差距,犹如皓月与尘埃之间的差距。
他知道,父亲选择兄长继承阿波罗族领袖,是正确的,无论是从嫡长子角度,还是从合格的领袖角度。
尼又不知道。
真正的领袖是善变的,他可以为了种族的强大而殊死一搏,带领族人于绝望中战胜不可战胜之劲敌。
他也可以为了族群的延续,甘愿被千人所指,无病而死;万人所唾弃,百世不得轮回。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族群的尊严还能得以保留。
“让我们离开。”
尼的思绪仿佛飞到了从未抵达过的高处,随风而来的气息让他感到陌生。
这里不属于阿波罗。
或许有一天阿波罗会强大。
但是前提是,活下来。
“离开?...”
鸟人猛地笑了。
仿佛是等待许久的嘲笑,压抑许久的情绪。
“在这个鸟地方待了这么多年,我见过许多投降的,可是像你这样又想活着还想保留尊严的,是第一个!”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鸟人翅膀随着他肆意的大笑而抖动着。
而尼呢?
他就这样看着。
感受着鸟人的嘲笑,感受着周围族人不解的目光。
“尼!”
玲咬破了嘴唇,血液渲染在干裂的嘴唇上,将这张被战场之脏污覆盖的脸衬托的多了些决然之意。
“我们,不会投降!”
“阿波罗族,不会屈服于命运!”
“真正的强大,不是祈求强者的恩赐,弱者的效忠,而是自身的强大!只有自己的力量真的变强,才会让所有异样的目光消失!”
“我们的祖训,尼,你忘了吗?!”
玲举起自己的长矛——
哗!
阿波罗族人同样举起自己的长矛。
所有。
除了尼以及极个别的亲信。
玲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的面孔逐渐模糊,仿佛另外一张脸正在融入,那是一张无比威严,让族人无比熟悉的脸。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决心赴死的决然;他的话语充满说服力,让阿波罗人们的血液越来越滚烫;他的姿态充满了张力,充满了骄傲,让阿波罗人再度感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阿波罗族人,永不屈服于命运!
无论我们是化为无人问津,连野狗都唾弃的尸体;还是被斩去头颅,化为敌人耀武扬威的京观;这都无法改变我们向上天反抗,向世人宣告,阿波罗族的意志——
“向死而生!”
踏踏。
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从包围的魔族阵型中传来。
尼不用看就知道,有些人已经怕了。
正如现在的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同样滚烫的心脏。
有些惊疑地从玲的身上收回目光。
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勇气...
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说出来的吗?
是谁呢?
这些话语,好像有人曾经说过...
尼思绪混乱,可心里的执念还是让他再度开口:“你看到了吗?”
“鸟人。”
尼的面色轻狂而又内敛,很矛盾,却又很合理:“如果不让我们离开,你将会面对阿波罗族不容反驳的意志。”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让我们离开。”
???
玲高举长矛的姿态仿佛僵持住了。
阿波罗族人们的热血仿佛被极寒之地吹.来的凉风带走了。
“我们想殊死一搏...”
“而你却将我们的想法,曲解为为了活着吗...”
尼并未注意到。
玲看待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使得玲的神情更加难以捉摸。
尼更没有注意到。
阿波罗族人们的目光,已经不再热烈,而是充满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