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生跟着赵婉儿先后拜访了五家猎户,这些猎户见是石三生,都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他,当听说是为了帮助赵婉儿找她父亲后,更是自告奋勇,要一同进山。几个猎户带路,就在这关西山前“石道长,你看这就是赵明武上山时经常走的路。”赵明武便是赵父的名字,说话的猎户叫陈树杰,这人好喝酒,随身带着个酒葫芦。“老陈啊,我咋记得明武上山常走的是那边那条路呢?”这会说话的叫胡一统,爱赌钱,不过他不胡一筒,九州大陆上没有麻将和扑克牌,各大赌坊里常见的便是牌九,骰子,划拳抓大等赌法。就这样几个猎户七嘴八舌的争论了起来,石三生听了半晌,只感觉脑袋疼,干脆打断几人的争论,让他们凭着记忆,各自画出一条路,然后石三生对着几人的路线图,整理出来三条赵明武可能走的路径,并绘制在了一张白布上,又让几人仔细分辨了沿途标志的景物。
确定了搜寻路线,几人约定明日一早,在第一条路的入口集合,然后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石三生前往约定地点集合,却发现只有酒鬼陈树杰和赌鬼胡一统来了,其他几人都没有来。一问才知,原来昨天分开后,这几人就回家开始收拾东西,磨了砍柴刀,给弓箭上了弦。就在收拾的时候,被家人发现,在知道他们是要进山找赵明武,当即都表示反对进山,理由也很简单,冬日进山风险大。石三生听了点点头,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些猎户都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一但留在了山里,剩下的孤儿寡母真的很难。
“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家里同意了?”陈树杰摸了下头发“呵呵,家里本来也不同意的,但是之前我在山里摔伤了腿,是赵明武把我背下来的,我就和婆娘讲了,告诉她我陈树杰虽然是个浑人,但也是知恩图报的,他救我一回,我没能还他一命,那就要帮他把尸体寻回来,要是我留在了山里,那就告诉我的儿子,他父亲是个汉子。”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又接了句“昨晚喝多了。”一旁的胡一统说道“我早年赌钱,欠了一屁股债,老婆和人跑了,再没找过,也没孩子。”声音有些惆怅,又道“因为欠钱,我被人堵在泥头巷子里,差点被打死,是赵明武刚好路过,打跑了要债的,把我救了下来,还帮我还了一部赌债,告诉我不能再赌了。”说着拿起块石头狠狠地打在了树上“当时没答应他,只是不借钱去赌了,有多少赌多少,早知道他就这么没了,我就答应他了,到现在剩下的钱,也能接济下他们母女。”
三人再次清点了行李,便向着关西山出发,从山脚向上看,五米高的地方便被雾气笼罩,就是冬天,这雾气也十分浓厚,只是粘在衣服上瞬间就结出一层白色冰花。关西山这座山坐落在三江城西侧,虽然叫关西山,实际上并非只是城西边有一座山。整片山脉全称迷雾山脉,终年隐于雾气之中,便是冬天也不例外,不过夏天的雾气要更重一些,三江城背靠的这座被称为关西山,守着唯一一条过山的路,城其他三面各有一条河,三江城东门出去走上一日便是黑蛟江,传闻水里藏着一条蛟龙。沿江往两边走各有一条河,赤水河与云来河,赤水河的水是红色的,泥沙较多,云来河逆流而上便是神水峰,仗着三条江河背靠关西山,三江城绝对是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石三生在黄符纸上画了咒,折成纸鹤,又在纸鹤腹中放了一小片赵父的衣服碎屑。出了城,顺着赵父当日的路线寻了过去,从太阳还是橘红刚刚出了江面,到正当头让人在满是雾气的山里也能看见七八米外,一路上纸鹤都没有什么反应,这让石三生三人怀疑究竟是走错了路,还是纸鹤失灵了。到了一处开阔的巨大岩石处,陈树杰喘着气停下来“石道长,咱们先在这歇上一歇吧。”头上此时没有树木,看着透过雾气的阳光,几人垫了个牛皮在下面,坐在大石头上,将身上的冰打碎抖落一地。陈树杰将自制的肉干,还有抗寒的药酒拿给石三生与胡一统分享。
嚼着肉干,嘴里有了油水,又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胡一统说道“石道长啊,咱们不是怀疑你的本事,只是这么久了,这纸鹤一点反应没有,会不会是天冷冻坏了,还是这雾气把赵明武的气息给盖住了?”“咱们一开始的路线会不会搞错了?”陈树杰再次提出了他的疑问,这条路并不是他画的那条。石三生也有些犹豫,先是让陈树杰原地不动,在他帽子上揪了一嘬羊毛,和胡一统走到一旁树后,做了个带着陈树杰气息的纸鹤,结果一撒手这纸鹤便朝着陈树杰飞了过去,看的胡一统二人连连称奇。
“你们说赵明武能在这山里走多远?”石三生问道,这人肉体凡胎的,总不能飞上山顶吧。“要我估摸着,赵明武身体比我强,但也强不了太多,咱们再上走个八百米,差不多就是极限了,他入山时候是深秋,天气冷,今年第一场雪来的早,差不多他上山后四五天就下了场大雪。”陈树杰灌了口酒,看着上面树木越发稀少,叹道。胡一统咽下口中肉干“通常上山的猎户都会掐着上山的时间,赶在天黑前下去,所以不会进的太深。要是深入山里,那也是开了春,几个人一起走。”休息片刻后,三人又向上行了千余米,开始折返,赶在天黑前下山,山里白天还好些,入了冬后很多大型猛兽都躲起来冬眠,到了夜晚却没有这般太平,一些孤魂游鬼,山精野怪便会出来活动。至于为什么白天这些东西很少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与阳气浓郁程度有关。
次日三人再次进山,这一回换了条路线,临近中午时“石道长,我看这条路也不一定对啊。”胡一统这会发现了一棵果树,上面还挂着几个冻着的果子,摘了一个扔给石三生“这是苦秋果,秋天成熟时苦的很,晾干了研成粉,能用来做跌打药,等到冬天一上冻,这果子又变甜了。”说罢又摘了几个,拿给陈树杰,“回去给你家娃娃尝尝鲜。”他自己也拿一个啃了起来。石三生看着两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要是还有力气,咱们今天就先往上爬,早点下山,我请你们吃酒。”
两人一听来了劲,灌了两口酒,往山上爬去。在两人的呼喝声中,又向上爬了五百多米,这时背在陈树杰篓子里的纸鹤忽的自行飞起,朝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石三生跳过一块大石,紧紧跟在后面,不多时纸鹤停在一处山沟上方盘旋,山沟里一具冻成冰雕的尸体,看身上衣物正是赵父。尸体双手紧紧握着一杆短枪,枪的一端插在同样冻成冰雕的猛虎眼眶中,整个枪头没入其中,尸体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腹部也有着深深地爪痕。不难看出赵父采药途中遇见了猛虎,殊死搏斗受了重伤,双双跌入山沟。
石三生跃下山沟,来到赵明武尸体旁,尸体保存完整。这一次石三生确实找到了还魂草,只是这还魂草长在赵父身上,看着还魂草,石三生不禁感叹天地间因果的神奇,世间之事一饮一啄便是缘法所在,念头通达他的修为有所提升。闭着眼睛,头顶冒出一丝白气修为自筑基二层突破到了筑基三层,再近一步可达筑基中期。摘下还魂草放入一个墨玉匣子里,石三生敏锐的发现张父的身上有着几道刀剑留下的伤痕!张父的死不简单,应该是先与人交手受了伤,之后遇见这只猛虎,最后同归于尽的。
此时陈树杰与胡一统刚在一棵大树上挂好绳子,二人一前一后顺着绳子滑了下来,看清尸体的脸后,陈树杰道“是赵明武,是赵明武!”三人将尸体绑在绳子上,胡一统眼睛有些湿润“兄弟,咱爷们带你回家。”陈树杰第一个拽着绳子往上爬,接着是胡一统,二人将赵明武的尸体拉了上去,然后胡一统又下到沟子里与石三生一同将老虎尸体绑上,留着陈树杰看着赵明武的尸体,别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这次是所有人都爬上来后,一起动手将老虎的尸体拽了上来。
三人拿柴刀劈了树枝,绑了个木排,老虎尸体在下面,赵明武尸体在上面,两人在前拉,石三生在后扶,往山下走去。“石道长,你可是说了,要请俺们喝酒的,咱们找到了尸体,你可别耍赖啊。”酒鬼陈树杰打了个哈哈,“放心吧你,石道长什么人,还会差了你的酒?”胡一统呼出一口热死道。石三生也呵呵笑着,今晚的酒不会少,不过啊,咱们去酒楼不大好,尸体找到了,先给人家送过去,然后到我家里喝酒,我那有两坛顺和楼的好酒。”
石三生说话声忽然停了“唉,咱们停下,我听着有什么动静。”此刻石三生的感知中,有几个影子正在靠近。陈树杰两人也放下绳子,侧起耳朵听了起来。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声传过来,“不好,是狼!”胡一统听见声音,慌忙说道,说完抽出身后背着的开山刀,一匹饿的眼睛发绿毛色灰白的狼由远及近来到三人面前。在石三生的感知之中,自己的身前身后一共八匹狼,其中一匹头顶有着一道白色的月牙形图案,身体最为强健的应该是头狼。
石三生这一路上山拄着借力的便是他那根黄铜云纹棍,此刻抄在手中“小心了,一共八匹。”胡一统二人听石三生说有八匹狼,都是心下发沉。要说这山上什么野兽最凶最狠,那一定是狼,这种狠是骨子里的狠,都说猛虎难敌群狼,便是这一股狠劲在里面。灰白毛的这匹狼后肢用力朝着陈树杰扑了过来,陈树杰侧身避开,同时刀尖刺入灰白毛的后腿,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头狼见同伴一个照面便受了伤,显得有些犹豫,但是饥饿感冲昏了理智,这大雪封山的,狼群已经几天没捕到猎物了,此刻眼前三人,简直是老天的馈赠,唔嗷一声,八匹狼同时扑了上来,为防止有哪匹狼趁乱偷走赵明武尸体,石三生甩出两根绳子,缠住陈树杰和胡一统二人腰部,二人正准备与狼群殊死搏斗,结果被石三生缠着腰拉了回来,到了石三生身后,石三生一轮手中云纹棍,石三生一招七星连环,棍身在身前画出状若七星的虚影,噗噗噗,几头狼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没了生息。头狼愣了愣,它没想到自己这些手下竟然被对手一下解决,转身就跑,狼虽然狠,但不是傻。
此刻头狼失了锐气,胡一统拉弓搭箭,嗖一下,射在它的后腿上,头狼摇摇晃晃的朝着树林里钻去,眼看就要失去踪影,唰的一根树枝飞过去,从头狼脖颈进入,狼嘴穿出,头狼踉跄几下,鲜血顺着树枝流下,眼中的光彩逐渐变淡,头一歪倒在了雪地上,原来是石三生捡了一根树枝丢了过去。“石道长好身手!”陈树杰看着石三生,表情震惊,又跑到头狼尸体那,想将它拽过来,这头狼到近前时发现足有两米长,体格像个小一些的老虎,拉了两下狼腿,没拽动,喊了胡一统,二人合力将其拉了回来。陈树杰大呼小叫的说着头狼体型是他生平仅见,他看见这群狼的时候,已经有些绝望了,没想到石三生对付这几只狼,不比杀鸡难多少。这会危机解除,陈树杰拿起他的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喝的有些急,眼睛上翻,打了个嗝,擦了擦嘴角的酒,胡一统则是看着狼尸两眼放光,心里盘算着又有赌资了。石三生则是默默不语,这个世界危险无处不在,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也不断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