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将路边树上的树叶洗得碧绿泛光。
雨水打在水面上,荡出一波波涟漪。
凉亭下,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地面,发出单调的“滴答”声。路边潮湿,有脚步声踩着雨水走来。
“参见殿下”
唐云意猜得没错,长公主果真在梁州。那个本应该在北陆的长公主竟然藏身于梁州。
萧朝雨走进凉亭,盛桉收了伞,退后十米开外。
凉亭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了半边。萧朝雨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愤怒。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萧朝雨年纪不大,上位者的威严俱足。一个眼神如千钧之力笼罩下来,直叫人抬不起头。
“殿下,当所有人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真相自然而然水落石出”
唐云意尽量让自己的口吻保持平静。他明知道被利用了,但他不能生气,不能发火,只能暗中紧握拳头,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你明知道查下去会猜到意料不到的事,你还是查……”,白眼从萧朝雨眼中翻起,这一次,她不是愤怒了,而是带着一点欣赏。似乎对唐云意的忠心很满意。
“这……不就是殿下想要的吗?”
唐云意并不惧怕萧朝雨,而是给足了她尊敬。
“殿下知道黎王在梁州挖硝石矿。而硝石又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通过他之手,就算扳不倒黎王,也重挫了黎王。当他知道的时候,筋疲力尽。他已经为萧朝雨抓到了证据,接下来他不想管了。
他彻底成了大家最想杀的那个人。他以为天鹰的人跟他同一条心,实际上,他们只忠心于自己的主子。他以为自己会受到长公主的青睐,实际上把他当枪使,火中取栗。
“殿下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明公子的身份?”
萧朝雨仰起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心寒,“本殿当然知道。本殿曾经告诉你,陛下的儿子还活着。同样,建文帝之子也活着……”
“明公子是建文帝之子?”,靠近他的人都带着目的,个个都想利用,都想窥探他的身世。这一刻,他无助得像一只躲在雨中无处可逃的小猫。
“不确定……”
“那……殿下是否找到小殿下了?”
“没有”
“殿下又是如何得知明公子的船经过狮虎口,他的船里藏了半个梁州的财富……”,她和丰息都知道梁州匪患是建文帝余孽为之,他们也知道黎王在梁州挖硝石矿,但是他们不能做出头鸟,只能由他唐云意来做了。有他唐云意撕开这道口子,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发难。
所有人把他置于火架上炙烤,他被烤得皮肉炸开,却不能呻吟出口。
“建文帝多年来,始终蠢蠢欲动。本殿使计掀翻他们的船,偷偷弄走他们的船,没有军饷,他们拿什么跟朝廷作对?”,萧朝雨的一石二鸟打乱了建文帝部下的计划,也重挫了黎王的阴谋。黎王运走那么多硝石,最后肯定被剥下一层皮。他与长公主的皇位之争,悬了。
“两船相撞,黎王的硝石没了。他肯定会派自己的人过来查案。而你唐云意这时候正好切入,由外人挑开,本殿才能光明正大的查他……”
唐云意顿时绷紧了背脊。长公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阴险,一环扣一环。
“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他哪敢有问题,他不想卷入长公主和黎王的斗争中。关于后续,他是一步也不想参与,哪怕萧朝雨把刀搁置在他的脖子上。
“嗯”
“殿下,既然梁州匪患已经查清,属下是否……”
“你想回京都?”
“是”
唐云意垂下头,睫毛像羽扇一样遮盖住他的眼睛。
“你走了,你的那位相好怎么办?”
话如闪电劈进身体,他全身如同被一股电流经过,忽然响起。该死的,他竟然把封令月给忘了,自己一意孤行的沉浸在被当枪使的悲绪中,无法自拔。
“殿下有她的行踪?”
萧朝雨直直的盯着唐云意,手指屈起,有意无意的轻敲石桌面,“所有人都找不到她,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被人带走了?”
“谁?”
“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意想不到,杜青裴?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封令月好像是被钢罩盖住了一样,他感应不到她体内的刚武之气。
“红衣金灵卫?他真的还活吗?”
“一个吃了血丹的人,只要不是寻死,他绝不会死……本殿充分怀疑,这些年,他一定躲在明处,监视大周……”
提到血丹,唐云意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真的有这东西存在。
“血丹……”
“你无需怀疑血丹真假。当年的君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留下了大量的铁铜血炼制血丹。血丹成,女帝没有吃,而是红衣金灵卫吃了……”
“所以……殿下是想找红衣金灵卫还是浩然之气?”
“两者都要”
唐云意不敢对上她的目光。萧朝雨的意图太明显了。
“殿下,云意只怕是……没法得到浩然之气,云意能力低微……”,脑子好使,但实力不行。唐云意隐隐约约的对她道出。
“本殿下又不让你将之据为己有,而是销毁它”
唐云意惊讶不已,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之前的刚武之气,长公主勒令他务必拿到。而没有任何实质性危害的浩然之气,她竟然要毁了。
“本殿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本殿还不能跟你说……”
“殿下真的要毁了浩然之气?”,关键怎么毁?天地精华而成……不,他觉得浩然之气和刚武之气可能是外来之物。
“是”,萧朝雨好像被触犯到了逆鳞一样,倏然起身,目光阴毒,“本殿不仅要毁了浩然之气,也要毁了剩下一半的刚武之气”
“殿下,剩下的刚武之气在北陆的地宫了,要进去……”
“奠柏算什么?十万人又算什么?”
唐云意心凉了大半。心好像被人撕开一大口子,风往里灌。他在萧朝雨身上看到了浓浓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