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薏气得翻了个白眼儿,谁要以身相许了,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
但她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小女早就说过,小女思慕王爷,如今王爷舍身相救,如何能不以身相许?”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话之时,语气比之从前真诚了两分。
容璟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再也没说话。
苏薏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在后面跟着,散落的长发在林间随风飘荡,似有若无的香气缠绕鼻尖。
容璟想起适才苏薏说的话,她会射箭,她身上也有短箭上的香气,那日萧启泽声称马车内与他苟且之人是苏薏,马车帘紧接着就被射落,巧合委实太多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苏薏。
但那日在翰轩书社,他见过她的字,与弩箭图纸上的并不相同。
苏薏还傻呵呵的看容璟的背影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识破了。
待到快出了林子,容璟再次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前面有人……”
苏薏停在他身侧,这么久了太阳都要落山了,黑衣人还在找他们?可真够有耐性的!
容璟再次拉起她的手,低低道,“别出声,跟在本王身后。”
这次不同于上次,有了容璟就是前世救她多次之人的猜测,再接触她就觉得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掌格外温热,直要烫得她缩回手去。
苏薏手一抖,容璟就回头看她,她就低下头。
反复几次之后,容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
苏薏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道,“我太紧张了。”
紧张的她手一直抖个不停。
容璟正经八百道,“苏姑娘现在是生死关头,你莫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旖旎心思。”
苏薏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手心全是汗,容璟自是也察觉到了,抓着她的手上移,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腕儿。
待到快出了树林才看清,林外找人的是广陵王府和武安侯府之人。
二人松了一口气,容璟也放开了苏薏,大步往前走。
苏薏快走两步跟上去问道,“王爷!若是旁的女子,王爷也会舍命相救吗?”
她不知道为何会问,只脑袋一热就脱口而出了。
容璟脚步顿住,并未回头,语气没了适才的严肃道,“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舍命相救,若是旁的女子,本王也不会看着她被歹徒残害。”
苏薏没再吱声长长的睫羽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
出了林子,朝露和夜雪一番哭天抢地之后,苏薏才上了马车,此时广陵王早已快马回了城内。
苏薏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容琬和落霞的身影,疑惑问道,“容三姑娘和落霞可安好?”
夜雪又是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朝露接话道,“落霞受了伤已经回府包扎了,广陵王府出事了,容三姑娘急匆匆的赶回王府了。”
“出事?”苏薏疑惑。
上一世这个时候广陵王府没出什么事啊……
“奴婢也不清楚是什么事,容三姑娘挺急的。”
“嗯。”
苏薏应了声,也不多言,总之人没事就好。
朝露为她重新挽了发髻,待到武安侯府门口儿之时,苏薏披了披风遮住了袍摆上的血渍才下马车。
到了福寿堂,老夫人懒懒的靠在的椅背上,有丫鬟通报了,她才端坐了几分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了她锦袍上的血迹上。
苏薏见其面上的疲态,想必是等了良久,遂语气放柔和了解释道,“是歹徒的血,孙女没有受任何伤,劳祖母担忧了。”
老夫人又看了她的额头,只是红肿,才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便好,先下去梳洗吧,整理妥当了再与祖母慢慢说。”
封氏在听到苏薏没有受伤之时,眼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疑惑。
也就是一瞬的功夫,她又换上那副宽厚良善的慈母模样道,“薏儿,不是母亲说你,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城里这么大,哪都可以玩儿,你出了城若真有什么事,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苏薏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道,“陪容三姑娘去买了一座荒山。”
她将所有一切推到容琬身上,封氏瞬间卡了壳儿。
责备之言还未出口,就被苏薏堵了回来,她再说什么不就是说是容琬的错了吗?
只得转了话题道,“买荒山做什么?可是广陵王的意思?”
呵~关你屁事,手还想伸到广陵王府去了。
心中虽这么想,但面上还是端端正正道,“是用的容三姑娘的印信,全程也是她在办理,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她只说了想让封氏知道的,这山是容琬的,日后赚了钱谁也别想来分一杯羹。
见问不出什么,封氏摆了手让她下去。
回了院子她才得知,因着她那几件不伦不类的衣服,老夫人在府内好一番整顿,大厨房和绣房的管家权已经交到老夫人手上了。
苏薏梳洗好了,用了晚膳才又去了福寿堂跟老夫人三言两语概括了遇刺之事。
至于容璟牵着她的手,自然是不能说的。
从福寿堂回来又去看了落霞,落霞伤的不重,但难免的面色苍白,又吩咐了朝露用最好的药,再买些食材给她好好补补才离开。
苏薏还未出门,脚步就顿住了,看着朝露欲言又止。
“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朝露问道。
苏薏叹了口气才道,“你跟我出来吧……”
朝露依言跟了出去,苏薏停在院中,叹了口气才道,“跟着我危险,你又不会武功,等落霞伤好了,你就回北境吧。”
朝露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一刻所有被冷待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她哽咽着道,“是不是因为落霞和漫沙来了,姑娘就嫌我不会武功累赘了?那夜雪呢?夜雪也回北境吗?”
苏薏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她艰难道,“不是因为漫沙也不是因为落霞,是我早有打算,至于夜雪,她……留下……”
“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什么了?让姑娘这么冷待,甚至要赶我走?明明夜雪什么都不如我,明明在北境之时姑娘更亲近我,为何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这一世朝露确实没做错,可上一世她爬了萧启泽的床,她的忠心敌不过荣华富贵。
见苏薏不说话,朝露跪了下来,拉着她的衣摆,哽咽着道,“姑娘,奴婢从小伴着你长大,你就让奴婢留下吧,若有一日姑娘遇到危险,奴婢可以为姑娘去死。”
苏薏鼻子发酸,爬了萧启泽的床,终究不是什么原则性大错,只是她膈应的慌。
“等落霞伤好你就离开吧。”
苏薏只搁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朝露跌坐在地上,看着苏薏离开的背影,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广陵王府中一片愁云惨淡,容琬眼睛都哭肿了,容璟坐在书房眉宇紧锁,一只宽厚的大手用力的揉着额头。
北风拱手道,“属下已经飞鸽传书给北霜了,让他抓紧找人。”
容璟闭着眼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
北风一句话不敢多说,老王妃被王爷气得真上吊了,好在救下的及时,再找不到北境那女子,怕是王爷也拖不下去了。
北雁等了一会儿,容璟才睁开眼,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身侧的弓弩,思量着另一件事。
如何才能印证弓弩的图纸是不是苏薏画的呢?
直接问她,她弄出那么多事掩盖,定不会承认的。
还有那牙尖嘴利的模样,想想就头疼。
他缓了良久才道,“把小黑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