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楚氏,你瞧瞧,你的女儿、睿亲王府的清平县主、尊贵的皇后娘娘跟狗一样趴在我脚下!”
女子年过半百声音沙哑仰天嘶喊,长长久久的狂笑声在深夜中格外渗人。
“楚氏!你儿女双全又怎么样?她们都得死,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我会一个个送她们下去跟你团聚!”
封氏的咒骂一遍遍在长秋宫中回荡,依如地上被暴雨一遍遍冲刷的鲜血经久不散。
苏薏头发凌乱、衣衫遍布血痕,涣散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她艰难的朝着封氏爬去。
“母亲,求求你放过心儿…求求你……”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珠,拍打得她睁不开眼,她却依旧用尽力气仰起头。
噼啪一声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女子苍白绝美的容颜。
封氏蹲下身子,得意的笑着,“是陛下不肯让你们母女活着!你还不知道吧?萧心马上就要去漠北和亲了,有着睿亲王府血脉的公主去漠北和亲,她死的定比你惨上百倍!”
苏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了起来,一双手死死抓着封氏的裙摆,“不可能!心儿是陛下唯一的女儿,陛下不可能让她去和亲!”
“哈哈哈!”
封氏又是一阵狂笑,沙哑的嘶喊声犹如地狱恶鬼,直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萧心若真是陛下的女儿,陛下自然不会让她去和亲,可她是野种!不知道是哪个肱股之臣,或哪个流氓乞丐的野种!”
“萧心!萧心!不是心爱的心,是恶心的心!”
“哈哈哈!”
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封氏隐忍了半生,终于能毫无忌惮的大笑了,这一刻来的太迟!
苏薏不知哪来的力气,扯下她一截裙摆,怒斥道,“不可能,我从未与外男有过牵扯!”
封氏怒极,甩了甩裙摆,掐着她的下巴道,“你仔细想想萧心与陛下可有一分相似?你们母女这张脸跟楚氏生的真像,都是狐媚子相,尊贵的皇后娘娘你这身子可真白呀,不知道为陛下拉拢了多少大臣呢!”
话落,封氏一脚将她踹开,仰面朝天,任雨水打在她的面上,“楚氏你看到了吗?侯爷是我的!往后二十年、三十年只有我一人陪在侯爷身侧,只要我活着就有机会,终有一日他会爱上我!”
苏薏脱力的趴在地上,身上疼痛钻入四肢百骸,可恨她自视甚高,识不清封氏的假良善,亦识不清萧启泽的虚情假意!
“封氏!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父亲的真心!”
“萧启泽!我诅咒你王朝颠覆、皇位不保、身首异处!”
春光明媚,武安侯府中。
“姑娘!你快醒醒呀!”
床上少女“啊”的一声惊呼,猛地坐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额上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
“姑娘,您没事吧?”
小丫鬟的声音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苏薏猛地抬头,一双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小丫鬟,干涸的嗓音似是被刀片刮过一遍又一遍,她不可置信的呢喃,“夜雪?”
夜雪怎么这般年轻?活像是十四五岁。
越过小丫鬟,目光扫向屋内简单的陈设,早已模糊的记忆渐渐回笼,这里是武安侯府,她出嫁前的清幽阁。
她不是死了吗?死在了长秋宫中,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彼时,夜雪早已受尽磋磨,三十出头的面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与此刻豆蔻年华的鲜活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发生什么事了?”苏薏声音依旧嘶哑。
夜雪愣了一下才道,“姑娘刺伤了二表少爷,如今……”
苏薏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二表少爷?当是康荣四十五年的事吧?
她因刺伤封子朗一事生生挨了三十板子,差点儿就死了。
苏薏望向夜雪颤抖着嘴唇问道,“他怎么样?死了吗?”
夜雪微微摇了摇头,道,“打听不到消息,夫人请了几位大夫入府,想必二表少爷伤的不轻,朝露还在那边盯着。”
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刺伤了封子朗惊恐之下跑回院子,一阵眩晕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细细的回忆着,今日她父亲出京办差了,侯夫人封氏专门挑的她孤立无援的日子,想置她于死地。
侍女腊月说花园的芍药开得极美,将她引出了院子,正撞上宿醉的封子朗。
腊月是侯夫人封氏安排给她的婢女,自她三个月前回府,腊月就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念叨着,今儿夫人又送了什么过来,老夫人疼爱姑娘,定也会送来,到了晚间又失望的念叨着,老夫人怎么还未派人过来?
日复一日的如此,间接的让她认为老夫人不喜她。
以至于前世的今日,她下意识的觉得祖母不会管她的死活,没向祖母求助,给了封氏可乘之机,既然重来了一次,那今生就从腊月开刀吧。
“夜雪,你让朝露去请祖母,再去找管家,让他备好丫鬟的血衣和一把沾血的匕首送过来。”
“是!”夜雪应下
待到夜雪从后门悄悄的溜出去,苏薏擦干净了刺伤封子朗的匕首,又拿了血衣在厢房中烧了,灰烬埋在了院中大树下。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若是她记得不错一会儿就要下大暴雨了,等到下雨便是搜院子,也不会有人想到掘地三尺。
做完这一切,就听后门嘎吱的一声响,她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望过去,夜雪顺着门缝探出头来,“姑娘别怕,是我。”
“东西可都备好了?”
“嗯!”夜雪举着手中的小包袱,重重的点头。
苏薏接过,仔细的瞧了,苏管家办事很上心是一件不新不旧的丫鬟衣服,尺寸也是腊月能穿上的。
她微微点头,吩咐道,“去放到腊月的房中。”
“是!”
早就看腊月这个碎嘴的不顺眼了,今儿若不是她引着姑娘,姑娘也不会遭此横祸。
夜雪从腊月的屋中出来没多久,院外嘈杂声响起,乌泱泱的一行人就到了门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