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路上很堵吗？”
楚总监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转头朝前来汇报的助理问了一句。
“晚高峰是肯定堵的，但是……”
但是也不至于堵成这个样子。
又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人流量多归多，却也没有多到能让人在路上堵两个多小时还到不了的程度。
若要说是因为这场大秀导致周围人流量剧增，这个理由细想也是站不住脚的。
早在前两天，各大品牌方的团队就已经到达S市了，这阵子会场周围的酒店全部爆满，无论是参与者还是看秀者，绝大部分人都下榻在附近的酒店。
需要出行的人不是没有，但没有夸张到严重影响交通的地步。
再说了……
连晚高峰都不是堵车的借口好不好。
楚总监给卿慕团队定的时间可是四点就要到场，四点哪来的晚高峰啊？
助理只觉得槽多无口。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明明这几天排练的时候都约定得好好的，结果今天这么大的正式场合，就毫无预兆地搞这一出。
对方要是从一开始就实话实说，留给她们进行机动调整的时间还多点。
偏偏她们还拖着，若非她察觉异常，真被她们拖到临上场前才发现缺人，那说什么都晚了。
助理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但对卿慕团队的猜测她没有说出口。
对方是业内成名已久的模特，听说背后还有个富二代男友撑腰，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虽说她现在是在甲方的团队里，但这个圈子这么大，难保哪天她就得仰对方的鼻息过活。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听的人自然也都清楚。
出门在外，祸从口出，说话的时候留点余地，这是她从职场生活里摸索出来的真理。
不过不管卿慕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等大秀结束之后，这个现场意外她肯定也得被追责，毕竟签到的事是她在负责的。
这么大的场合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是她自己疏忽了，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她没在后台看见卿慕的时候就该去问清楚了，只是刚好那时候另一个团队的带队人喊她，她去对接完回来就忘了。
助理只觉得嘴里直发苦。
今天的大秀如果能顺利进行还是一回事，如果不能……
她低着头站在楚总监面前，心下已经流着宽面条泪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
“马上联系跟咱们常合作的几家模特公司，看看能不能找到台风和卿慕相似的过来救一下场，实在不行……”
说到这里，楚总监头都大了。
一颗心悬在胸膛里七上八下，跟讨债似的直往她喉咙口蹦。
很多模特都有自己的台风，尤其是超模，哪个模特该走哪个位置，该如何去展现服饰的特点，这些从这场秀刚定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设计好了的。
每个人步子的快慢，走路的节奏都不一样，卿慕这一缺席，就像临时把这段音乐里早已写好的部分拿走了，然后让她重新找一段未知的填补上去，并且一上来就是正式的大场合，完全没有机会让你去测试重新补上去的这段质量过不过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若是她们没办法找到一个顶得住压力的人来救场，到时候模特一上场马上就得露怯。
特别是走台的秒数这一点，大多数模特都有自己的肌肉记忆，习惯了自己节奏的人很容易条件反射按肌肉记忆给予的反应去走。
压轴的位置要是走崩了，出云作为主办方闹出来的笑话可不是一般的大。
“实在不行，看看能不能从定好的那些模特里找一个出来走两轮，顶上卿慕的位置，假设她能赶得上那再好不过，如果真的赶不上，模特公司那边又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只能这样了。”
“楚姐，你是说……？”
和出云签约的模特里，还有一个叫安夏的姑娘。
对方虽不是超模，但从台风台步，到身段长相，各方面都算出挑，为人也敬业，楚总监一说找人代替，助理就想到了她。
“对，你先去把安夏找过来……算了，我过去找她吧，她这会儿是不是在做妆造？”
楚总监嘴上还问着话，脚下却一步不停，直接就往化妆间去了。
*
“楚姐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多走一个压轴的位置？”
安夏刚换好衣服，妆容还没做到一半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这回出云一共从傅宇容那里定得六把油纸伞，分给了队伍里六个表现力最好的人拿来配合衣服进行展示。
她有幸分到了其中一把，妆容要配合衣服和伞面走桃花粉面的风格。
“对，暂时是这么个想法，卿慕那边出了一点问题，很有可能没法及时赶到现场，我让人帮忙去问有没有其他档期合适的模特过来救场了，但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万一没人的话，我比较倾向于让你去走压轴的位置。”
楚总监一口气把话说完后，焦头烂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向安夏的眼神带着期盼：“你有把握吗？”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安夏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她非专业出身，能在模特行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纯粹是靠自己的热爱和努力。
安家穷困潦倒，她长于农村，各类鲜艳的塑料袋成了她特殊的服装，田间的小路成了独属于她的舞台。
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从村里走到所有人面前来的。
因此她非常珍惜自己的羽毛，从不做自砸招牌的事儿。
“楚姐，台风这个可以模仿，设计好的走台时间也可以尽力去控制，但是……”
安夏为难地蹙起了眉。
“但是什么？”
楚总监急急追问。
“但是等我从台上下来，重新做牡丹的妆造根本就来不及啊。”
要是妆造这么好打发，她们也不至于今天这么早就过来候场。
闻言，楚总监脑子嗡地一声响。
是啊！
她一急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恰到好处的妆容可以与服饰浑然一体，起到衬托的效果，为了赶时间胡乱做出来的妆面根本就扛不住今天到场那些时尚媒体的高清镜头啊！
眼看着气氛冷凝起来，安夏看了看楚总监的脸色，意识到事情或许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要不……”她犹豫着开了口。
“哈喽？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女声打断了安夏纠结着说到一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