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很恼火。
他只想让祢衡骂走这些名士,不要在荆州添乱,哪知祢衡竟把人给他送来了。
姓祢的是不是看不见他忙得像陀螺?
是不是?!
庐江、豫章两郡的世族都已化为尘土,荆州却还没有开始杀,进度太慢,他十分焦心!
祢正平竟然还给他找事儿!
这些名士有啥好审?
敢在这个时候往刀口上撞的,与大将军遇害一事应该没有关系,所以才敢来,若有关系,早就有多远逃多远了。
他们就是蠢而已。
审了也是白费精力。
程昱心里破口大骂,表面上还得夸赞祢衡周全妥当。
讲真,祢衡这张嘴,他也怕,不敢轻易得罪。
转念一想,将此事交给曹操和郭嘉,卖他们一个人情。
曹操、郭嘉也知他的用意,暗道仲德义气。
仔仔细细审了几天,放人归乡。
众名士感激涕零,连夜逃离荆州。
不是他们胆小,是祢衡那只疯狗癫狂乱咬!
程昱对荆州世族的审查也完成了,清白无辜者,有四分之三,当即放出。
另外四分之一,都或多或少有所牵涉。
荆州比江东大,世族也比江东多,因而四分之一也有很大的数量。
值得一提的是,刘表的岳家蔡氏,以及他曾重用的蒯氏、黄氏、庞氏都未曾参与,平安脱身。
看着程昱呈上来的名册,刘备沉默了许久。
程昱笑道,“皇叔不忍心了?”
人是多了点,但杀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刘备沉重地摇摇头,“不是不忍心。”
是诧异和愤怒。
他万万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不满吕奉先,不满张神悦。
这几年来,神悦和吕奉先对汉室的奉献,他全都看在眼里。
再造大汉也不外如是!
那些世族眼瞎了么?为何看不到?!
还是看到了,却因着自家私利,选择视而不见?
这样的世族,于国何益?于民何益?
程昱不知他想得这么多,探询道,“那,咱们杀?”
如果刘备敢说放,他定会找宸王告上一状。
刘备闭了闭眼,沉声道,“杀!”
不杀,等着他们威逼朝廷,祸乱天下么?
可以说,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张祯为何非要针对世族。
为吕奉先报仇只是其一,遏制世族的发展、减轻世族的威胁,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程昱稍微会看天气,专门选了个晴天,方便百姓围观。
涉事的世族全部拉到襄阳城外。
清白的,也请来观刑。
现场哭声骂声不断,也有人试图以杀戮过重进行劝阻,但从程昱到曹操、郭嘉,再到杨修、祢衡,刘关张、蒋琬等等,无一动容。
因为,刘备想到的那些事情,其他人也想到了,包括张飞。
并且深觉可怕。
如果是别人审查出来的,他们定会怀疑其中有假,但这次经手的人是他们自己。
担心造成冤假错案,还一再复查。
放了的那些,可能有漏网之鱼。
但留下来这些,绝不可能干净。
本身就是大世族的郭嘉和杨修,都没想到世族竟已到了这种地步。
害群之马若不除,整个马群都会受影响。
因而他们冷冷看着刑场上的世族,只盼这些人的死亡,能让其余世族引以为戒,不越雷池。
午时,程昱一拍惊堂木,喝道,“斩!”
手起刀落,头体分离。
刹那间只余跪着的无头尸身。
杀了近半个时辰,才把人都杀完。
被迫围观的世族们,已是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刘备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军士们上前,想收尸焚化。
程昱:“皇叔且慢!”
刘备看向他,“仲德先生有何见解?”
程昱微笑道,“焚了可惜,筑个京观。”
他的速度已经比庐江、豫章慢了,要是再不出彩,怎么让张神悦印象深刻?
刘备:“......依你所言。”
不到两日,一座崭新的京观出现在襄阳东门外。
百姓虽害怕,也还有限,最为恐惧的是世族,退避三舍,不敢接近东门。
接下来,由程昱、曹操、郭嘉、祢衡、杨修组成的专案小组,带着亲卫奔向淮南、徐州等地。
这会儿,他们根本不担心安全问题。
因为几人都知道,他们在哪儿出了事,哪儿就会被踏平。
这是张祯给他们的强大安全感。
——她真的敢于杀戮。
刘备和蒋琬则处理后续事宜。
被杀的那些世家,抄出来的资财全部入账封存,等着张祯回来交割。
隐户查出来一万多,也需要分地安置。
总之大家都很忙。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祯也在丹阳杀人。
像在庐江那样,马超攻破城池后,立即派兵捉拿世族。
然后让他们证明自己的清白。
能证明的放人,证明不了的,就只能等死。
张祯到来时,牢里还剩三分之二。
看到她,就如看到冥王临世,竟连咒骂都不敢了。
马超还禀告了一件事。
丹阳太守周尚,因不附逆,已全家被害。
张祯也为他发丧送葬。
对于此事,她并不是很意外。
自从江东世族顽抗朝廷,当地官员就只剩了两种选择,要么附逆,要么反抗。
附逆必然得死。
反抗有可能成功,例如朱皓,有可能失败,例如陆康和周尚。
她与周尚并无私交,但周尚是周瑜的从父。
他坚决不从,大约也是因为周瑜远征有功,前途无量。
周瑜若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悲伤。
朝廷与世家之间的斗争就是这么残酷,总是伴随着死亡。
吕奉先、陆康、周尚,都是牺牲者。
她会为他们复仇,还他们公道!
稍事休息,便将牵涉的世族全部提到城外。
这回没有诅咒声,只有哀求声和嚎哭声。
张祯也懒得欣赏他们的痛苦,直接叫斩。
看着一地人头,她有些恶心。
转头看向身旁的刘表、刘焉和袁绍、袁术,“好看么?”
“好看!”
四人表情僵硬,抢着回答。
到达江东之前,刘表、刘焉还想着张祯杀鸡儆猴,不太可能杀他们,但现在他们不敢这么想了。
这小女郞没疯,却比疯了还可怕。
那么多的世族,她说杀就杀,也不怕损阴德!
杀他们又算什么呢?
袁绍、袁术更是恐惧,总感觉屠刀随时会落到自己脖颈上。
平时谨慎小心,绝不违逆她半句。
张祯:“好看就多看会儿。”
四人硬着头皮道,“诺!”
心说谁爱看这血呼啦的玩意儿,庐江看一次,他们已经连着几晚没睡好,尽做噩梦。
张祯又叫太学初级班上前,问道,“怕么?”
大多数胡人学生都说怕。
但也有几个说不怕。
张祯对说怕的道,“记住这种感觉,若有一步踏错,跪在那里的便会是你们!”
那群人恭恭敬敬地道,“王上的训示,我等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张祯又看向说不怕的那几个,“为何不怕?”
一人眼眸闪亮,道,“因为,我等永世忠于大汉,绝不做乱臣逆贼,何怕之有?”
另一人也道,“我等永远追随王上,用不着怕!”
张祯浅浅一笑,“善!”
其他胡人纷纷投以鄙视和嫉妒的目光。
就你们会说!
再一细看,鲜卑族!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眉目如画,还都有张巧嘴!
......这都当人质了,能不能别他娘的这么有上进心?
你们这样搞得大家很有压力啊!
众胡人有诸多问候,只敢在心里讲。
他们是不知道卷王这个词语,如果知道,肯定把这两字贴鲜卑族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