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此时在中原名声不显,但在西凉,也是位响当当的人物。
武艺高强,战场经验又丰富。
可惜他遇上的是马超。
刀光枪影,杀机重重。
一上六十回合,就自觉不敌。
亲卫欲救,又被马超的亲卫杀退。
心里大恨,这竖子杀了郭汜还不够,还想踩着老子的头颅成就他的威名!
于是卖个破绽,用重刀架住马超长枪,高声笑道,“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马将军骁勇,孟起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马超力道不减,“你降是不降?”
李傕咬牙扛住,“孟起莫要自误。”
马超疑道,“我何曾自误?”
李傕叹道,“岂不闻飞鸟尽而良弓藏,狡兔得而猎犬烹,孟起今日灭我,焉知他日灭你的是谁。”
马超很不耐烦,“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抽枪回马,重新出招。
他还以为李傕要说什么新鲜话,原来又是老调重弹。
飞鸟尽,良弓藏?
他不信。
因为他看过张神悦那些舆图,很大,很阔,飞鸟定然也多。
别说他这辈子,再加上他儿子、孙子辈,都未必能成。
那么,他家也就能一直当朝廷的良弓。
再往后的事儿,他也管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遗憾的是,想让张神悦帮他生个儿子,大约永远不可能了。
吕奉先不死,他没有机会。
按理说他应该日夜诅咒吕奉先,可奇怪的是,内心深处,他也希望吕奉先平平安安的。
除了吕奉先,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做汉朝的大将军。
唉,张神悦,一生得不到的张神悦!
马超怒气暴涨,长枪直刺李傕胸口。
李傕勒马闪开,恼他听不懂人话,低喝道,“孟起,莫要赶尽杀绝!我家资财全部予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马超不语,但也没再挥枪,似在思索他话中真假。
李傕打马靠近他,音量压得更低,“我有一女,姿容出众,眉眼颇似张神悦,你若愿意,咱们做个亲家。”
他提到张祯,倒不是因为知道马超的妄念。
而是因为张祯已经成了传奇,是大汉最负盛名的女郎。
哪个武将,不想拥有自己的张祯?
马超看起来很心动,“真的?有多像?”
李傕又近一步,“六七分,你见了就知道......”
说话间,出手快如闪电,照着马超脖颈一刀劈下!
那凌厉的刀光,闪瞎一旁甘宁的眼。
“小心!”
甘宁暴喝,连滚带爬往这边赶。
心里大叫,完了,小马将军完了!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完的不是小马将军,是老李将军。
李傕快,马超更快。
就在李傕挥刀的那一刹那,枪出如龙,刺破李傕胸腔。
当啷!
李傕重刀脱手,落在地上。
吐了口血,低头看一眼刺入胸腔的长枪,又吃力地抬头,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马超,“你,你......”
马超不屑,“想骗小爷放松警惕,做你的春秋大梦!”
竟然对他用这等拙劣的计策,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却也不想想,一时之间,李傕能拿出什么好办法?
喝令甘宁,“把他的刀给我!”
甘宁愣愣地捡刀递上。
马超拿着刀往李傕脖子上比了比,嗤笑道,“看看你自己,长得跟个老冬瓜似的,也能生出像张神悦的女儿?”
这是对张神悦的污蔑!
李傕喉间全是血,已无法辩解,但也不想认命,狠狠盯着马超。
马超无动于衷,一刀挥下,人头落地。
甘宁又跑过去捡回来,恭敬递给马超,“马将军,你的人头!”
这小子太凶残了,杀人眼都不眨。
以前队伍里要是有他,可能财发得更大。
马超:......
掂一掂李傕的重刀,挺想再加一颗。
甘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慌忙改正,“不,末将的意思是,这是你砍下的人头,你的大功!”
马超这才道,“帮我提着。”
血呼啦的,他自己不想提。
甘宁:“......诺!”
提头这种事,不是有亲卫么?为啥子要找他?
也嫌头颅脏,趁马超不注意,交给他的亲卫。
马超对战李傕时,官军已是压着叛军打。
李傕一死,更是没了战意,纷纷投降。
等清理完战场,收完俘虏,又一支官军缓缓行来。
马超早得到斥候的禀报,也不吃惊,大马金刀地坐着。
那支官军的将领也是年轻英武,下马笑道,“孟起兄好武艺,末将佩服!”
马超略略抬眼,“原来是小张将军,过奖了。”
此人是张济的侄儿张绣,他早就认识。
但并非至交好友。
两人都善于骑射,精通枪法,年龄又相仿,就有些无聊的人常把他们拉在一起做比较。
他比张绣长得俊,武艺也比张绣强,本来稳压张绣一头。
可张绣这厮言语温柔,最会装模作样,映衬得他成了个暴脾气。
如今好了,自他到长安追随吕奉先,与张绣已拉开天堑般的距离。
此次回来,没有人再将张绣与他相提并论。
总算出了口恶气。
张绣暗想这小子还是一样的狗眼看人低,也不乐意跟他多说,打过招呼便要走。
如果不是恰巧遇上,他才懒得理马超呢。
“等等!”
马超叫住他,“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张济与李傕、郭汜是好友,他还以为张家也叛了。
谁知竟然没叛,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朝廷这边。
真遗憾。
但他看张绣还是鬼头鬼脑的。
张绣老老实实答道,“奉大将军令,追击羌氐叛军。”
马超:“我知道,我是问你们现在去哪个地方?”
张绣:“没有目标,随便走走。”
马超:“......你敢敷衍本将?”
张绣苦笑,“不敢。”
此事听来荒谬,却是事实。
叛军被朝廷的神雷吓破了胆,跟炸了锅的蚂蚁一样四处乱逃。
因没有计划,连叛军自己也不知要逃向哪儿。
所以追击的官军也没了章法,若按兵书所授去追,往往什么都追不到,蒙着头乱走,反而能有所收获。
马超听完,不得不承认张绣说得对。
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例如李傕、郭汜,据他所知,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在追。
结果落到他手里。
夏侯惇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张绣叹道,“金城之战结束得太快,整个凉州都乱了。”
如果金城之战中,叛军能多坚持几日,多消耗一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叛军乱,官军乱,全都像无头苍蝇。
但也怪不得叛军胆小,那神雷确实吓人。
以至于大战刚开始,官军还未全力出击,叛军就如洪水决了堤。
大将军麾下谋士们,估计也没想到叛军这么没种,未拿出周全的歼敌策略。
马超:“你是在怪大将军思谋不周?”
张绣赶紧否认,“不是,绝对不是!”
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马超讳莫如深地道,“大将军的智慧,岂是你能知之?不可妄议!”
其实他也看不出吕奉先的智慧在哪儿。
但他可以质疑吕奉先,别人不能。
张绣:“......诺!”
呵,这小子去了几年长安,变成了吕奉先的狗腿子。
吕奉先有什么智慧?
有智慧的不是张神悦么?
马超审视着张绣,“稍等片刻,我们与你一道走。”
张绣:“......为何?”
马超和他不是两看相厌么?
为何要兵合一处?
他不想!
马超:“本将自有主张。”
叫来庞德,让他押解李傕、郭汜的家眷,以及伤兵回金城,自己则率军跟上张绣。
张绣都无语死了。
甘宁笑嘻嘻问马超,“你好朋友,遇上了就舍不得分开?”
马超:“闭嘴!”
不知为何,他越看张绣越起疑,索性跟去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这却是他疑邻窃斧了。
见识过神雷的张绣叔侄,哪还敢起异心?
在大漠中没头没脑地转了五天,没遇见叛军,却遇见了吕布。
一问才知,吕布要去破匈奴。
那还有什么好说,全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