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祯又一次问曹操,“君意下如何?”
曹操郑重施礼,“愿为朝廷,扬威西北!”
回顾张祯这几年的言行举止,铁了心的要匡扶汉室,还拉上吕布和众多忠臣良将。
这也意味着,诸侯称雄一方不太可能了。
谁敢跟朝廷作对,谁就是他们的敌人,必将面临雷霆般的镇压。
要想大展拳脚,就得另辟蹊径。
大汉西北经略使,很不错,他喜欢!
“好!”
张祯抚掌,欣慰地道,“曹使君,盼你有多远走多远,足迹抵达雪山冰川!”
要是能越过昆仑,到达山的另一边,那可就太牛了!
到那时,她会送他个尊号,太牛真人!
曹操:“......多谢!”
有多远走多远?
感觉不是好话。
但也可能是他多心了。
张祯继续给他灌迷魂汤,“千百年后的曹家,必定以君为荣!君之威名,也将传颂千古!”
曹操迫不及待地道,“何时出发?”
千百年太远,他只争朝夕。
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不年轻了!
堂中众人,也在等着张祯的回答。
可以预见,那将是又一次激动人心的远征。
就如此次的北征乌桓。
虽然西北经略使是曹操,但大家可以从征。
神悦也说了,西北那么大,有财一起发。
张祯:“......不急,至少要再等两年。”
马超脱口而出,“等什么?”
张祯:“粮食!”
若没有足够的粮食,拿什么支撑远征?
纵然可以就粮于敌,也得先有启动资本。
总不能都跟程昱学烧烤吧?
那种事,正常人可做不出。
顿了顿又道,“让我安安生生的种几年粮食,粮食够了,咱们就可以出发!”
换言之,这几年里,谁都别捣乱。
这话她没说出口,但大家都懂。
曹操更是扫视堂中众人,目光中藏着凶狠。
——谁敢坏他好事,他跟谁没完!
马超跟他神情相似,也狠狠地环视诸将。
他决定了,他要去!
哪怕不是经略副使,他也要去!
孙策跟周瑜低语,“这两个人犯病了罢?”
大家还什么都没做呢,他们就像看乱臣贼子。
老曹就不说了,马超,你才是乱臣贼子,你全家都是!
你在长安是当人质!
怎么,忘了?
周瑜眼睛盯着舆图,敷衍式回复,“你说得对!”
孙权也看着舆图,小声道,“兄长,蓬莱呢?蓬莱神山在哪儿,你看到了么?”
去年在长安,小姨说的有关蓬莱神山那番话,他记忆犹新。
小姨让他造大大的船,从长江口出发。
孙策:“......没看到!”
仲谋此言,让他心中一跳。
张神悦弄出这么大一张图,难道只是为了安置曹操?
再联想到那日她说的“小小江夏,也不够你们施展”,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也是张神悦的目标。
周瑜微微点头,“你没想错。”
孙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周瑜不回答他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低声道,“我没料错的话,东南经略使。”
张神悦这线放得够长的。
可能在初见之时,就想到了后续种种。
不,也许还没见面,她便谋划好了一切。
否则为何对他们另眼相待?
两万大军,说借就借了,还自带粮草。
若说是看在孙伯父的面子上,恕他直言,没那么大脸。
这世上多的是人走茶凉,曲终人散。
她看的,是他们本身的价值,也想好了要怎么用。
孙策:“......嗯?”
下意识看向大堂中央,就见曹操和马超已退下,张神悦拿着青竹竿,指向东南海域。
笑道,“海外有神山,名曰蓬莱!奇珍异宝多不胜数,昆山片玉比比皆是!”
......看来还真被公瑾说中了。
孙策自觉起身,拱手道,“臣孙策,但凭长公主殿下差遣!”
张祯:“......错了,不是长公主,是朝廷!”
孙郎啊,你搞乱我节奏了知道不?
不过这样也好,她能省些口舌。
孙策从善如流,“任凭朝廷差遣!”
张祯:“那便东南经略使,如何?”
本来节度使也可以,但只要一想到唐朝,就觉得“节度使”这职位极其不祥。
虽然她也知道,不祥的不是节度使,却还是想避开。
孙策:“谨遵召令!”
又忍不住道,“殿下于我等,有何期许?”
张祯微笑,“与曹使君一样,有多远走多远。”
她不指望一步跨入大航海时代,只想先开个头,先行一步,为后世留下尽可能多的经验和文献。
文明,便是这样一代一代积累而成。
孙策:“......诺!”
张神悦有时候是真不会说话,意思对了,感觉错了,像在骂人。
但没关系,他不计较。
周瑜起身施礼,问道,“也是至少两年才能动身?”
张祯:“你们可能还要更晚一点,要造大船。”
造船可不简单,是门专业的技能。
回去她得问问墨家师兄台舒,认不认识造船的高手。
周瑜:“我等静候那一日!”
浩渺无垠的大海,也是他的向往!
出过海的人才知道,大海远比陆地更凶险,也更壮美!
张神悦用蓬莱神山诱惑他们,可实际上,就算没有蓬莱神山,他也愿出海遨游!
还想找到传说中的北冥,看看是否真有能化为鲲鹏的大鱼。
等孙策、周瑜坐下,吕布觉得正事说完了,负手过来道,“神悦,当年冠军侯封狼居胥,禅于姑衍,登临瀚海,是在哪儿?”
这个问题,神悦画图时他就想问了。
可她十分专注,他便也不打扰。
张祯指了大致的三个点,“约莫是这些。”
狼居胥山、姑衍山、瀚海,都是好地方。
吕布微微皱眉,“怎么不在你画的雄鸡里?”
张祯莞尔,“可以在。”
吕布:“不如,我去取?”
张祯笑道,“好呀!”
吕布激动了一下下,又压下去。
不用问他都知道,去取也不是此时,得先种田。
——
祢衡和杨修坐在角落里,看着堂中一幕幕,先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后是叹为观止、五体投地。
“服了!我真是服了!”
祢衡喃喃道。
他们将刘表骂得丢了半条命,自以为厉害。
可跟张神悦一比,那就是雕虫小技。
西北经略使、东南经略使,还有个东北经略使。
她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敢想,又忍不住想,想得血都热了。
转头问杨修,“你呢?”
杨修神情恍惚,“好大一盘棋!”
那张舆图,就是张神悦的棋盘。
吕布、曹操、孙策,堂中诸将、谋士,都是她的棋子。
不在此间的很多人,也是她的棋子。
她气吞山河,她雄伟豪迈!
而他甘愿为棋。
就不知,她会将他安放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