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茧、择茧是一件极其耗费人力的事情,江轻舟、江清野和趁江桓睡觉择茧的宋梨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茧挑选了一遍。
宋梨看着堆在箩筐中的上车茧与江轻舟商议:“轻舟,书上说每只蛾可以下四百个卵,咱们先挑出二十五对上车茧化蛾,夏天天热,蚕不好养,先少养一些。另外,我想用那些双宫茧和一些上车茧给如意的宝宝和桓儿做两个蚕丝被。”
江轻舟笑着点头同意,并告诉宋梨:“等下一批蚕结了茧,给爹娘他们也做一床,钱什么时候都能挣。”
宋梨连连点头,拿出空闲的箩筐开始挑选蚕茧,先把蚕茧拿到耳边摇一摇,能够听到声响的茧才能化蛾;随后是挑选雌雄茧,雌茧偏长、雄茧偏圆。
挑选完后,宋梨把箩筐放到木架上,静待蚕茧化蛾。
江轻舟次日在去给酒楼送货时,把上车茧和黄斑茧、穿头茧等下茧带到镇上,镇上有专门收蚕茧的商行。
留着山羊胡的微胖掌柜眯着眼看向装在四个布袋里的蚕茧,扬起嘴角问江轻舟:“小兄弟家养了多少蚕?”
江轻舟连忙笑着回答:“不瞒掌柜的,这可不都是我的,还有另外三家亲戚的,因着我识些字,就拿给我让我一起给卖了。”
微胖掌柜卷了一下右手上的绣着祥云图案的蓝色长衫袖子,从装有上车茧的布袋里拿出一只蚕茧仔细端详着说:“小兄弟,我们东家的价格是上车茧三百文一斤,下茧不值钱,十文一斤,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江轻舟听后在心里思量,这个价格和从胡之敏那里打听到的价格相差无几,虽然城里每斤可以多卖十文,但去城里售卖物品还需要单独交税,倒不如直接卖给镇上的商行。
微胖掌柜见江轻舟没有表态,摸着山羊胡催促道:“小兄弟卖不卖,要是不卖的话,我可要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江轻舟赶忙对微胖掌柜解释:“掌柜不要急,自然是卖的,只是刚才突然忘了出门前我家娘子交代我要买的东西,有点走神。”
微胖掌柜听到江轻舟的话后笑了起来,一边吩咐小二称重一边接着与江轻舟闲聊:“小兄弟是不是惧内?”
江轻舟连忙摇头否认,微胖掌柜笑着摆手说:“惧内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们东家也是惧内,照样生意做的兴隆。”
说话间,小二请江轻舟去秤边看砝码,上车茧是四十五斤,下茧是五斤。
微胖掌柜看了一眼,抬手招呼站在柜台后的年轻人:“赵承冶,过来给这位兄弟记账、结账。”
赵承冶赶忙拿着账本、毛笔走过来认真的记着数目,微胖掌柜忍不住夸赞:“不愧是东家特意从城里的药铺调过来的,果真比从镇上找的那些人有本事。”
“哪里,哪里,这是小的分内事。小的从城里来的时候,东家特意交代商行的一切都听钱掌柜您的。”赵承冶说完,笑着请江轻舟去柜台结账。
钱掌柜满意的走开,有小二见状小声嘟囔:“马屁精。”
赵承冶把账本放在柜台上,拿起算盘“啪啪”的拨着算珠,一边记一边对江轻舟说:“小兄弟,上车茧是十九两二钱六十文,下茧是五十文,一共是十九两三钱四十文。”
江轻舟只是听说过蚕茧值钱,但不知道会这么值钱,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赵承冶从钱柜里拿出一锭十两银子、一锭五两银子和四十个铜板放在江轻舟手边,推了推江轻舟的胳膊说:“小兄弟,快把这些装了吧,我现在给你称三钱碎银。”
江轻舟回神后,边谢赵承冶边把手边的银两装进钱袋里。
赵承冶先用戥子称了碎银,随后用剪刀剪下一块后继续称重,笑着让江轻舟看秤杆上的刻度。
“小兄弟,正好三钱,现在咱们银货两讫,拿着银子快回家吧,不要在镇上逗留,尤其不要靠近什么赌场、秦楼楚馆之类的。”赵承冶苦口婆心的说完,把秤盘上的碎银递给了江轻舟。
江轻舟再次谢了赵承冶,急忙走出商行的大门,从守门的小二那里牵过驴车回家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和“啊…呃”的驴叫声同时响起,宋梨急忙把握在手里的《养蚕手札》丢到藤椅上跑去开门。
宋梨边推开院门边问跳下驴车的江轻舟:“顺利吗?”
“挺顺利的,一会儿我对你细说。”江轻舟说完把驴车赶回家。
等宋梨关好院门,江轻舟洗了手擦干后接过伸手要抱抱的江桓,然后笑着对宋梨、江清野说:“走,都去堂屋,我给你们看好东西。”
“哥,什么好东西?”江清野跟在江轻舟身后追问。
江轻舟回头看了一眼江清野回答:“等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江清野赶忙跑进堂屋,摆好凳子让抱着江桓的江轻舟坐下。
江轻舟从钱袋里掏出沉重的钱袋递给宋梨,让宋梨倒在八仙桌上。
江清野双眼紧盯着宋梨手中的钱袋,铜板伴随着银锭子、碎银落在了桌面上。
“哗啦”的清脆声响充斥着整间堂屋。
江清野激动的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良久之后低声问江轻舟:“哥,这都是卖蚕茧的吗?”
江轻舟笑着点了点头。
江清野揉搓着双手继续问:“哥、嫂子,我可以摸摸吗,我还没有见过这么、这么大的银锭。”
宋梨笑着把两锭银子放进江清野手中。
江清野摸了摸手心里的银锭,然后笑着掂了掂重量,心满意足的说了句:“银子压在手心里沉甸甸的感觉真好。”
宋梨和江轻舟被江清野的话逗的哈哈大笑,宋梨扶着八仙桌告诉江轻舟:“轻舟,你明天顺道去医馆问问有没有口碱,我在书上看到煮茧需要放口碱。”
江轻舟连忙点头答应。
难得的清闲时光,宋梨把江桓放在床上,让江轻舟也躺下休息。
江桓的小腿犹如装了两根弹簧一样不知疲惫的蹬着,床板被砸的“哐当”作响。
宋梨趴在江桓耳边商量:“桓儿,先不要踢了,你爹难得休息几天,不要打扰他休息好不好?”
将近八个月大的江桓自然听不懂,依旧兴奋的蹬着双腿,双手跟着腿的节奏在不停晃动。
宋梨装作生气的样子往右边移了移,江桓扭头看了一眼皱着眉的宋梨,笑着往右翻身,重新滚到宋梨身边。
宋梨再移,江桓再翻,母子二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江桓激动的翻了又翻,最终打着哈欠抓住了宋梨的袖子。
宋梨把江桓抱在怀里喂奶,吃完奶的江桓心满意足的躺在宋梨怀里睡去。
“轻舟,你也睡吧。”宋梨把江桓放到内侧,拉了拉躺在床边闭目养神的江轻舟说。
江轻舟睁开眼探头看向躺在薄被下的江桓问:“睡了吗?”
“嗯,睡了,你也睡吧。”宋梨边说边起身给江轻舟腾位置,却被江轻舟一把拽了过去。
宋梨趴在江轻舟的胸膛轻声问:“你刚才不是困了吗,快睡吧。”
江轻舟伸手取掉了宋梨发间的梨木簪,把玩着宋梨的长发回答:“刚才困,桓儿睡了就不困了。”
宋梨轻咬着嘴唇回头瞪了江轻舟一眼,江轻舟笑着松开宋梨,走到窗边关上了敞开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