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德对李云安、胡之宁的建议充耳不闻,提起笔在纸上信手写到:一夜醉酒人不醒,错把雪花作杏花。
“明惠,麻烦你给小月送去。”吴明德说完,把纸条和五个铜板一起递给吴明惠。
吴明惠高兴的收下,双手搭在头顶上准备冲进雪里,却被吴明德拽住衣领。
“咳咳、咳咳咳…三哥,再不松手,我就没有办法替你跑腿了。”吴明惠哑着嗓子朝身后的吴明德大喊。
吴明德急忙松手,吴明惠向前倾倒在刚进书房的胡玲珑的怀里。
胡玲珑轻拍着吴明惠的后背问:“小妹妹,有人欺负你吗,脸都气的发青了。”
吴明惠闻着从胡玲珑衣服上传来的清香,红着耳尖退到吴明德身旁。
吴明德连忙向吴明惠解释:“明惠,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会淋病,想让你打着伞去。”
吴明惠清了清嗓子,笑着接过吴明德的油纸伞,踩着地面上的积雪往宋家跑去。
胡之宁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胡玲珑,站起身问:“老四,你不和李家嫂嫂待在一起,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胡玲珑叹着气坐在胡之宁旁边说:“李家嫂嫂和杨家嫂嫂都在忙,还有许多人旁敲侧击的打听我的婚配情况,我觉得好无聊、好无趣,就不想待在那里了。还有,老五,我是你四姐,你再叫我老四,就让你知道我的拳头有多厉害。”
胡之宁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白了胡玲珑一眼,满脸不服的说着:“你不过比我大一个刻钟,要不是我娘生我时难产,说不定我就是老四了。我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还不如待在家里陪二嫂呢,二嫂也快要临盆了。”
胡玲珑听完,皱着眉头小声嘟囔:“我哪敢陪二嫂,红桃都被二哥赶了出去,我去不是找刺激吗?”
“真没想到二哥这个浪荡子会回头是岸,二嫂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胡之宁忍不住感慨。
胡玲珑则不屑的说着:“二哥是怕大哥让二嫂跟他和离吧,二哥在大哥心里是争夺家产的对手,二嫂在大哥心里却是如萱姐的妹妹、二弟妹,四舍五入等于亲妹妹,所以,即便二哥不回头,对二嫂也没什么影响。别看大哥现在只有酒楼,可家里的三个农庄、一块桑田,都在大哥的掌控中,所以,胡家还是大哥的。我要抱紧未来小嫂子的大腿,让大哥给我说个温文尔雅、家财万贯、性情温和、不沾花惹草的好夫婿。”
胡之宁随即搂住李云安说:“那我抱紧未来大舅哥的大腿,让大哥给我找个家世好、温柔、漂亮、善解人意的好媳妇。”
李云安一脸嫌弃的推开胡之宁,捞起放在窗边的油纸伞冲进漫天的雪里,哼着小曲去找杨静。
胡玲珑和胡之宁相视一笑,追着李云安跑了出去,只留下吴明德一人守在书房等吴明惠。
宋月接过吴明惠握在手心的纸条,皱着眉头问:“明惠,明德昨夜喝酒了吗?”
“是啊,大姐和姐夫、胡五哥和胡家漂亮姐姐、李大哥和杨静姐姐,是昨天一起来的。我爹高兴,就把家里的酒都搬了出来,除了姐夫外,二哥、三哥、李大哥和胡五哥都喝醉了。昨天晚上没有月亮,喝醉的三哥让迷糊的二哥拿着扫帚去、去把乌云扫、扫走…”吴明惠还未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月和宋梨都低声笑了起来。
“真是傻的可爱。”宋月边说边皱起眉头思索要如何回信。
院子中响起一阵喧哗,宋梨和宋月、吴明惠趴到窗户边往外看,原来是江氏、张朋、张吉祥、张平安和如意、陈远到了。
“明惠,你帮我看下桓儿,我和月月去和大舅他们打个招呼。”宋梨边开门边对吴明惠说。
吴明惠欣然答应,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江桓。
随着院子中的喧哗声消失,宋梨和宋月去而复返。
宋月走到桌前,在纸条的空白处写上:佳期至,莫贪杯,恐误红烛照。
吴明惠拿起纸张赶忙往吴家新宅跑,原本干净的新鞋已经沾满了泥水。
吴明德拿到纸条后,接着宋月的字继续写:谨记娘子教诲。
吴明惠哭着脸看向吴明德递过来的字条,抬起脚委屈的说着:“二哥,我的鞋都脏了,娘知道了,会骂我的。”
“那明惠先休息一下,等去了镇上,我再给你买双新鞋。我去找大姐,请大姐帮我送一次。”吴明德安抚的揉了揉吴明惠的小脑袋,站起身准备去找吴明淑。
吴明惠连忙拽住吴明德的袖子说:“三哥,还是我去吧,本来鞋就脏了,就不要再让大姐跑了。”
吴明惠说完,接过吴明德手中的纸条,风风火火的往宋家走,恰巧遇到宋星、宋辉站在院门前看喜联上的字。
宋星把油纸伞往上抬了一下,笑着问面无表情的吴明惠:“明惠,你来做什么?”
“我找小月姐姐,我先过去了。”吴明惠说完,撑着油纸伞踏进宋家的院门。
吴明惠把纸条交给宋月,宋月看了一眼后把纸条收进了挎包里。
“明惠,麻烦你告诉明德,纸条被我收起来了。辛苦你在雪里跑了那么多趟,我这边有打好的绳结,送你几个。”宋月红着脸从针线筐里拿出一把绳结塞进吴明惠手里。
吴明惠向来喜欢这些东西,高兴的塞进挎包里,准备回到家后再一个个细看。
向宋月告辞后,吴明惠蹦跳着走出宋家院门,只有雪花不断落在不远处的脚印上。
吴明惠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两侧大喜联,轻声念道:“喜逢才子佳人,缘结地久天长。”
北风一阵阵吹来,吴明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啊,好冷。”吴明惠边喊边看了眼快被雪花覆盖住的脚印,继续往吴家新宅走去。
吴明惠把宋月的话如实转达给吴明德,吴明德从钱袋里拿出二十个铜板塞进吴明惠手里。
吴明惠高兴的数了又数,笑着回家换鞋子和衣服。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吴家派人来和宋家商议,想先把新娘接走,再按照既定的时间拜堂。
宋长河与江氏商量一下后点头同意,虽然两家在同一个村里,可如果雪继续下大的话,路也不好走,更何况江轻舟他们今天还要回去。
因着姐与借同音,宋梨作为宋月的姐姐不能送嫁,只得目送宋月被宋星背进吴家请的花轿里。
锣鼓声和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远,张氏和宋长河相互搀扶着回到堂屋,俩人的脸上尽显落寞。
张氏抱起躺在宋梨怀里玩手的江桓,不禁感慨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之间,两个女儿都嫁作人妇,儿子去了镇上读书,家里也就只剩自己和宋长河。
一贯擅长哄张氏的宋长河说不出一句话,低着头默默的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