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其他人纷纷走到还在笑的如意身边,透过门缝好奇的去看眼前这个让如意发笑的容貌清秀的女人。
女人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羞腼的低下头,一朵绯色蔷薇绢花在发间轻轻晃动。
如意的笑声还在持续,江氏怕她会“笑傻”,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如意的后背,吃痛的如意这才停止了笑声。
“如意妹妹,我走那么远的路来寻你,你却只顾笑话我,连门都不让我进去。”女人嘟着嘴抱怨如意。
如意走上前,让女人把脸贴在门缝处,然后伸手去摸女人的鬓角、发际线、下巴和脖子。
“如意妹妹这是要做什么,虽然你我都是女子,但你、你这也太过分了。”女人虽然嘴上拒绝,但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明显充满了期待。
如意没有摸到粘贴处,她红着脸向女人解释:“陈远,你不要见怪,我曾听表姐说有人会用人皮易容,我是怕有人冒充你。”
陈远轻声笑了笑,他用只有自己和如意的声音听到的声音打趣:“如意可不要只检查脸,别的地方也要好好查查。”
“胡说什么呢,我给你开门。”如意说完把院门打开,让陈远进到院子中。
张家众人围着陈远看了又看,她们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女人。
江氏疑惑的问如意:“如意,这是?”
如意连忙搓着手回答:“娘,这是我的朋友,他叫…”
“婶子,我叫陈姝,今天在镇上误了时间,曾经听如意妹妹说过你们住在这里,所以想来借宿一晚。”陈远说完,用请求的眼神且无辜的眼神看向江氏。
如意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赶忙伸手掐了掐陈远的手,示意陈远赶快改口。
陈远反手握住如意的手,他笑着把手里拎着的烧饼递给江氏,让江氏给几个孩子分分。
张佑不停的咂吧着小嘴,他先是看了一眼江氏,然后眼巴巴的盯着陈远手中的烧饼看。
江氏素来疼爱张佑,她先是无奈的摸了摸张佑的脑袋,然后不好意思的接过烧饼。她把烧饼交给夏林,让夏林带着张佑、张平安和江清婉去厨房分。
江氏把如意拉向一旁,再三向如意确认陈远的身份。若说是个女人,未免太高了一些;若说不是,无论身材还是样貌、神情,都和女人没有太大区别。
如意心虚的点了点头,她告诉江氏:“娘,他们一家都这么高。表姐和表哥也认识他,你放心吧。”
江氏这才不再怀疑陈远,她让如意先带陈远去休息,自己去厨房看夏林如何分烧饼。
如意带着陈远进了自己房间,陈远把如意堵在房门后问:“为什么笑我?”
如意耍赖说自己没有,她强忍住笑意问陈远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如意,我已经做了十天的女人了。杨相公出的主意,他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得白天去案发现场、晚上装成女人去街上晃荡。我连那群贼人都能骗过,自然也能骗过你的家人。”
陈远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松开禁锢如意的双手,从挎包里掏出手帕扭着腰走了一段。
如意搂住妖娆的陈远低声问:“危不危险?”
“不危险,衙门里的人都在一旁埋伏着,胡公子也借了两个护院给我们做帮手。咱表哥有时也会和我一起,身上的衣服是杨姑娘帮忙做的,头上的绢花是表姐借我的。那群贼人也被抓的七七八八,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陈远揉着如意的头发回答,危险自然有,但没必要让这傻姑娘知道。
如意不相信的看了陈远一眼,陈远赶忙转移话题问:“你家墙头上的竹签是表哥、表姐弄的吗,我看和他们家的一样。”
“是的,还加高了围墙。表姐虽然不怎么和爷爷奶奶来往,但也帮他们在围墙上插了竹签。”如意说完,让陈远先休息一下,她怕自己长时间待在房里会让江氏怀疑。
陈远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用手捏了捏如意的脸颊,问如意是不是瘦了。
如意连忙说自己没有。
陈远没有再追问,他说自己是在家吃过后才来的,一会儿不用喊他,他要先休息一下。
如意直接去了厨房,江氏见到如意后有点为难的问:“如意,陈姑娘的饭量大吗?”
“娘,他吃过了,已经睡了。”如意低着头回答,江氏最近开始收紧吃食,一家人除了张佑、张平安能够吃饱,其余的只能吃个半饱。
江氏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她从竹筐中拿出半块烧饼问如意要不要吃。
如意摇了摇头,她让江氏给张佑留着。
江氏高兴的把烧饼重新放进竹筐,然后含沙射影的把夏林、江清婉说了一遍。
“娘,你不要再说了,这本就是陈、陈姝带过来给大家分的,又不是专门给平安、小佑的。”如意赶忙制止还在唠叨的江氏,她让江氏带张佑去院子中玩,自己和夏林、江清婉做饭。
江氏离开后,如意和夏林商量:“嫂子,让清婉今晚和你睡吧,我们房间里的那张床实在躺不下三个人。”
夏林看了一眼瘦小的江清婉,点头同意了下来。
如意偷偷的藏了半块窝窝头,想着等回房间时拿给陈远。只是,当她回到房间时,陈远已经睡着了。
如意先是打了盆热水帮陈远把手、脸擦洗一遍,然后伸手描了描陈远的眼眉。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真好看。
几番思量过后,如意从木箱中拿出夏天盖的薄被子披在身上,准备趴在床边的木桌上睡觉。
陈远被北风拍打窗棂的声响惊醒,他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房间,习惯性的向床边摸去。
没有摸到火折子的陈远,才想起自己是在如意的房间里。
陈远摸索着把从挎包里掏出的火折子吹着,借着微弱的光亮寻到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如意。
“如意,醒一醒。”陈远轻轻的摇着如意的胳膊。
如意微微睁开双眼,她迷糊着问是不是天亮了。
陈远忙说没有,他让如意躺下睡。
如意迷糊着把自己裹成蚕蛹,仰头倒在了陈远的脚边。
“你呀你,这么不相信我吗?”陈远轻点着如意的额头说。
如意迷迷糊糊的回答:“我没有,我最相信你了。”
“既然如此,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好好睡,不然会受风寒的。”陈远轻声哄着,然后伸手要把如意裹着的被子拿开。
如意握住陈远的手,轻声说自己只是睡迷糊了,不是睡傻了。
陈远气鼓鼓的吹灭火折子躺进被窝里,不再理会如意。
如意的睡意全无,她睁着眼睛等陈远睡着。在听到陈远沉稳的呼吸声后,她悉悉索索脱掉自己的外衫,躺进被窝中。
陈远睁开眼睛把如意搂进自己怀里,如意挣扎着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不睡,我哪敢睡?乖,让我抱抱。只要不乱动,我就不会怎么你。”陈远附在如意耳边轻声说。
如意只好任由陈远抱着,最后在陈远怀里慢慢的睡去。
一夜北风呼啸,清晨的气温要比昨天低上许多。
宋梨边搓手边高兴的看向梧桐树上仅剩不多的树叶。
“小梨,天冷了,你怎么这么高兴。”江轻舟不解的问,他记得宋梨分明有点讨厌冬天。
宋梨搂着江轻舟的胳膊回答:“当然高兴,冷空气南下,说不定要下雨。咱们这两天把大蒜和小麦种上吧,再不种,就真的要错过季节了。”
江轻舟笑着刮了刮宋梨的鼻梁,他说等把江清野、宋星、李忆送到书屋后,就去江氏那里借犁。
受旱灾影响,胡之敏的酒楼生意也是一落千丈,他与宋梨暂时终止了豆芽生意。
出于对宋梨安全的考虑,江轻舟半月前就让宋梨不再去集市摆摊。他觉得钱可以随时挣,但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宋梨。
朝食后,江轻舟便领着江清野三人去了书屋。
“咚咚咚”、“咚咚咚”…
江轻舟一遍又一遍的敲着书院的大门,一脸着急的李忆带着哭腔问是不是李夫子遇到了危险。
江清野忙拍着李忆的后背安慰说不会的。
江轻舟让宋星、江清野看好李忆,自己围着围墙转了一圈。当他看到右边围墙外的梧桐树下几个凌乱的脚印后,暗道了一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