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知铁青着脸,实在想不出自己会有被围攻的一天,那些质疑的眼神深深刺痛他的心。
周围物资站的工作人员毕竟是公务人员,知道事情闹大搞成暴动对谁都没好处,得到宋不知承诺立马安抚周边群众,疏散人群。
汽车开出物资站,宋不知越发感觉自己心累,想赶紧回学院躲清净,幸好今天只是自己来,要是张胖子和王招妹在,指不定会闹成哪样。
远处的彪子拿着断手赶往医院,希望能接回去,眼睛里充满仇恨。
“宋队长,你别见怪,大家情绪太压抑,其实真没什么恶意。”
吴队长摇摇头,想安慰安慰宋不知,只是今天这事儿,他不好做评价。
彪子确实可恨,不过宋不知的手段的确太过刚烈,一言不合便拔刀,和他以往的生活方式出现剧烈对撞,有些接受不了。
“没事,我有责任,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时之间收不住杀气,先办案子吧,后面怎么处理我听院长的。”
宋不知不断反思,自己现在怎么回事?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现在情况这么危急,自己哪有时间去慢慢周旋?
“宋队长不要担心,没事的,特调处能处理好,宋队长刚刚扶危救国,犯些小错而已,无伤大雅。”
旁边的工作人员想安慰讨好一下这位算是特调处的高层,同时还是河川分部部长家的女婿,在他眼里这不是权贵后代是什么?
“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
宋不知的反问让这位工作人员哑口无言,这种问题怎么回答。
官场老油条怎么能随意给一件事定性,那不是自己的权责范围之内,这种事答太早,万一和领导意见相左怎么办?
车上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一个黄毛无所事事玩着手机,黄毛狐狸见状心里嘀咕。
“这种情况怕是越早脱身越好啊。”
眼见特调处将至,咬咬牙,得走,不走万一被拿来出气怎么办,狐狸也怕死啊,那个彪子真他娘该死,惹这个魔王干嘛。
黄毛狐狸可能是唯一觉得宋不知办事没毛病的当事者。
弱肉强食,一个弱者无限挑战乃至为难一位强者的尊严,不是有病是什么?弄死活该。
五仙教内部可是知道眼前这位杀才,杀起妖族来何时手软过,手里的妖族性命怕不下几十万,说是血流成河亦不为过。
没见自家老幺在他怀里躺着,胡家众仙家明知道是他强迫的又能如何?
要自己办事还不是得屁颠屁颠的来,一群没眼力见的,没有这些杀才河川现在指不定啥样。
“宋队长,您看后面没我什么事儿吧,要不回去我先走?我那边需要接着上班,为您办事,请假出来的。”
“嗯,可以,到地方你们直接走,既然已经有线索,大概率用不上你们,有需要再说。”
宋不知使劲抹抹脸,强打精神,案子得办,懒得想那么多,一切等院长处理,给他办事难道不该他擦屁股吗?
回到特调处,院长坐在宋不知办公室等着,看到众人进来点点头。
“你们不用出去,我说两句就走,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我会处理,你们专心办案。”
说完起身出门,毫不拖泥带水,实在是太忙,没时间磨叽。
宋不知稍微松下口气,吩咐办案。
有的放矢比没有目标乱查效率高出数筹,电脑快速比对照片,根据年龄缩小范围,降低筛查面,迅速找到目标人物。
“怎么资料这么不健全?仅有这么点她自己和父母的基本情况?没有其他信息吗?”
宋不知看着眼前简单到一页纸没写满的资料,除开姓名年龄性别籍贯现居住地,其他一无所有。
“这个资料是当事人做居住信息普查时自主申报的,天崩前的信息我做过对比,没查到。
要么她用的假名假信息,要么以前是黑户,他父母以前的信息也一片空白。
我更倾向于他们之前生活在欠发达地区的山村,那些地方大多资料是纸质,天崩后没人在意那些资料,所以空白。”
听完吴队长的解释,宋不知心里突然冒出另一个想法,难道又是旧时代宗门古族?如果是他们也能说的通。
“现在人在哪?”
“根据社区登记的撤退情况,人不在河川,已经在渝城等待登船。”
宋不知皱皱眉,麻烦了,渝城更混乱,找人更难,但不找不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到会议室,准备向院长汇报案件进度,顺便告知前往渝城。
“心里有怨气?觉得自己在努力拯救这座城,却有人给自己添乱,快刀斩乱麻不被理解,被自己保护的人围攻,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想不通自己做的有没有意义?”
院长端起茶杯,轻轻摩挲,一双深远的眼睛似乎看透宋不知的内心所有想法。
“不应该吗?”
宋不知拧拧嘴,反问院长。
“应该,没人说不应该,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悲欢离合是人之常情,如果你真没有感情才可怕。
情绪无法左右你的时候,那便不再是人,或成神或成魔,那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你,我更愿意看到有牵挂,会生气,会开心的宋不知。”
院长放下茶杯,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本想给宋不知说人间烟火气,结果被大街上的臭味呛得恶心。
“不知,你要知道,你是英雄,是炎国的灯塔,活着的英雄和死去的英雄是不同的。
你的所有行为皆可能被修行者作为指引,你的优点和缺点会同时被放大,你的行为将被人们拿在显微镜下观察,或是出于崇拜,或是出于仇恨。”
“英雄难道必须忍气吞声?我做不到,我不想当什么英雄,现在做的一切说不好听,全是你们逼的。
我的父母家人需要生活在城市,我最好的朋友被关押,如果有选择,我只想做自己。”
“我知道你委屈,更知道国家在很多方面对不起冯笑,可一切为了大局,总有人需要做出牺牲,只是你和冯笑很不幸,刚好有资格被牺牲。”
院长按压自己的鼻梁,他同样需要释放自己内心的怨气。
“所以我应该庆幸自己有资格被牺牲?那么院长,我为什么不可以选择不要这份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