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德尔酒劲上头，认为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趁乱拔出佩剑狠狠地捅了那兽人十几下，鲜血四溅，威尔的身上、小巷的墙壁，都染上了刺目的红，小巷的青砖上仿佛被鲜血画了一棵不长树叶，繁密枝节的树。
威尔从未见亲见过同胞的陨落，他怔怔地看着失去生命的兽人，在这突然的变故中久久无法回神。
哪怕她抢劫的行为令人不齿，但也罪不至死啊！
他这样算是帮凶吗？可如果他不插手的话，这个人类真的被杀死怎么办？
“这疯兽人，吓死老子了。”班德尔浑浑噩噩地将沾着血的佩剑插回剑鞘，大力地拍了拍威尔的肩膀，大声夸赞道：“你人真不错啊，兄弟。要不是你，我恐怕要栽在这臭娘们的手里了！看来兽人也不完全都是坏家伙嘛？”
威尔的肩膀被拍的啪啪作响，他侧开身体躲避班德尔的触碰，蹙眉蹲下检查那美人的脉搏是否还在跳动时，班德尔的侍从这才姗姗来迟。
“天啊，班德尔少爷，您没事吧？”侍从们被吓了一跳，警惕地拦在班德尔身前，用防备的目光盯着威尔。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如一个过路的兽人，要是指望你们来救我，还不如直接等死来得方便。”班德尔不满地嘟囔，“挡在这干什么？这小兄弟救了我，跟其他的低贱畜生不同，不用这样对待他。”
其中一个侍从无意间瞄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女人，面色大变：“坏了！坏了！班德尔少爷，这是茨平男爵刚从伶娘那里买的兽人，不日就要将她当做贺寿礼物献给伯爵大人！”
班德尔闻言也略微清醒了一些，他费力地甩了甩脑袋，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懊恼地咬了咬牙：“没事，一个兽人而已，我再买一个赔给伯爵就是了。”
“这兽人是伯爵大人亲自挑选的，画像也送到伯爵府了，时间不够，根本来不及找这样的红狐女兽人！”侍从反驳道，“如果随便找一个兽人送给伯爵，会不会被他发现货不对板那都是后话了，眼下没法跟男爵大人交差，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班德尔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骂道：“那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侍从捂着脸，目光犹疑地落在了满身是血的威尔身上。
班德尔顺着侍从的目光看去，立刻就想到了对策，指挥手下把威尔抓起来：“快把这邪恶的兽人控制住！既然被我们抓到了犯罪现行，就不能不管！”
威尔被班德尔的无耻惊呆了，想不通刚刚还感激他的人类为何突然翻脸，面对侍从的突然发难，他忍不住大声问道：“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能陷害我？”
班德尔不愿跟他说废话，只埋怨自己的手下如此没用，这么多人都制服不了他。
威尔虽然武力强悍，但毕竟只有十二岁，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落了下风。
被制住后，班德尔强行掰开了他的嘴巴，用沾了血的长剑残忍地剜掉了威尔的舌头。
“现在，可以跟男爵交差了。”班德尔说。
侍从出主意道：“不，大人，为了更逼真些，我们应该把这该死的兽人送去裁判所。”
班德尔深以为然，当即就让手下押着威尔，抬着兽人尸体前去报官。
那时的班德尔还没被家族驱赶，背靠着小有名气的魔法师家族，审判官对他颇为客气。
班德尔痛斥道：“项圈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这些该死的兽人骨子里就充满着暴力残忍的因子，它们甚至连同类都不放过！不知道斑布小姐做错了什么，才遭到你如此的虐待？”
审判官冷冷道：“他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放过，实在丧心病狂，他的舌头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这位兽人小姐拼死不从，极力反抗中咬下了这畜生的舌头……反正我们几人都亲眼所见这畜生的暴行，您赶紧把他关进监牢吧！”班德尔说道。
那个小巷当时空无一人，自然是班德尔和他的侍从说什么就是什么。
经过调查，死者是男爵预备送给伯爵大人的情人，身份非比寻常，审讯也格外严格。
裁判所对威尔严刑逼供，鉴于威尔失去了舌头无法说话，就为他准备了纸笔，是就画圈，不是就画叉。
残酷的逼供长达三天三夜，冰冷的审讯室地面丢着数不清的画满了叉的纸。
审讯员将手夹取下，威尔浑身血污，手指被夹得畸形，青紫的痕迹布满了肿胀的手指。
“犯人威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审讯员从未见过这样难啃的硬骨头，语气充满不耐：“斑布小姐是不是你杀害的？”
威尔的手颤抖得握不住笔，盘子里的墨已经被用尽，不足以画出一个完整的叉，他将笔丢掉，颤巍巍的手指费力地接近自己的唇角，沾了点不断从嘴里溢出的鲜血，固执地在纸上画上一个鲜红的叉。
审讯员烦躁极了：“明明有那么多目击者证人，为什么不能直接定罪？”
另一位负责行刑的审讯员说道：“案件性质恶劣，没有一份完整的亲笔认罪书，我们很难直接定罪。”
“那兽人的死状可惨烈了，在居民间的影响很大，我们治安的能力也受到了质疑。”审讯员愤怒地看了一眼威尔：“都怪这该死的兽人，这么小就能做出这种事，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祸害。”
这起兽人发狂案让整个王都的兽人管控都更为严格，巡逻队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兽人是否还应该存在于王都的讨论日益激烈。
威尔消失多日，亚尔和父母苦寻无果，终于在裁判所张贴的布告里看到了威尔的画像。
威尔的画像旁被标注了醒目的三个字：嫌疑犯。
布告之上的内容约莫是“重金悬赏目击者，但凡提供线索的人，都能得到赏赐”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