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红初入府时,因着李将军的缘故,李夫人对她多方照顾。刘翠红也是个乖巧的,整日嘴上像抹了蜜似的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
然而好景不长,李夫人发现,原来刘翠红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当着李夫人的面事事说好,还把李夫人一个劲地往高处捧。反过来就在李将军面前大把诉苦,说夫人对她有夺夫之恨,处处挤兑她,惩诫她,还时不时哭个梨花带雨。
次数多了,李将军对夫人渐渐心生不满,对刘翠红也就越来越好。
因为刘翠红曾经跌落寒潭,李将军恐她难以受孕,特意为她请了无数名医。最终成功受孕,生下了二小姐李含香。
自从怀孕后,刘翠红恃宠而骄,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李将军面前搬弄是非。每次李将军问询,夫人都拒不承认,两人之间渐渐产生了隔阂,并且越来越深。
“不是娘做过的事,娘为什么要承认呢?娘知道你父亲是受了刘翠红的魅惑,再加还有你们兄妹三个,所以娘一忍再忍。”
李夫人眼中燃起了怒火,“直到八年前的那件事情,娘终于下定决心带着你离开了。可是烟儿,你知道娘的心有多痛吗?”
那一天,李夫人和刘翠红起了争执。本来事情不大,可是刘翠红借机大吵大闹。不但自己抓乱了头发,还用力撕坏了自己的衣服,跑到李将军面前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状。
李将军气不过,带着刘翠红到宜春居说理。
看着刘翠红丑恶的嘴脸,李夫人怒极,“将军真是眼盲心瞎,娶了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回府还不自知,如今却要倒打一耙,真是可笑至极。”
刘翠红装作害怕嘤嘤哭泣,一直往李将军怀里躲。
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刘翠红,再看看冷言相对的李夫人,李将军气得直哆嗦,手指着李夫人怒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温良厚道之人,对翠红能够以平常心对待,谁知你竟是如此恶毒!枉我对你一往情深,平日里白白替你说了诸多好话!”
一句“恶毒”,彻底击碎了李夫人的心。她没有想到,自己青梅竹马的丈夫竟然如此看待自己。
她不再进行无谓的争执,毅然决然地带着八岁的李含烟上了山。这一走,就是八年。
李含烟感同身受,心中无限酸楚。“母亲,如果不是二哥出事,您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不,会回来的。”李夫人拉起女儿的手,“烟儿,你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了,娘怎么能一直把你留在山上误了你的青春。只是……娘好怕啊。”
“母亲别怕,烟儿不嫁就是了。”
李夫人轻笑一声,“傻孩子,又说傻话。”
傻话吗?确实是傻。但情爱两个字有多少人可以看得透?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从一而终,厮守一生呢?
李含烟依偎在母亲胸前双目迷离,脑子里似乎有万千个结团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照样阳光明媚。
上午的时候,李含烟带着丫鬟玉儿,提着新做的鲜花酥饼直奔抱月轩。
抱月轩内,花木扶苏。
李明轩一身白衣,坐在一株开满白花的玉兰树下。
阳光正好,和熙的阳光照在李明轩身上。
一张帅气的脸庞,两道英气的剑眉,一双深邃的眼睛。加上白衣胜雪,黑发如墨,恰似坠落人间的谪仙一般。
只是这谪仙坐着轮椅,一双眼睛里也藏着无尽的哀思。
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荷包,李明轩凄然长叹,“若兰,你到底在哪里?你让明轩想得好苦!”
李含烟刚走进抱月轩,就听到了二哥低低的叹息声,心中莫名地一紧。
来到二哥面前,李含烟无声地伸出了手。
李明轩微微一愣,之后把荷包放在了小妹手中。
李含烟拿着荷包仔细端详。
浅蓝色的面料上,底下绣着几块黑色的山石,上面绣着几株黄色的菊花。菊花上,还绣着两只白色带黑点的蝴蝶。
整个荷包绣工精美,两只蝴蝶栩栩如生,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不用说,一定是苏若兰绣的。
把荷包还给二哥,李明轩马上紧紧握在了手中。
李含烟心中一窒,“二哥,想苏姐姐了?”
“纵然想念,又能如何?”
李明轩满眼失落,“她一个相府千金,本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如今却孤身在外没有音信,二哥怎能放心得下?”
“二哥,丞相府和将军府不是一直在找吗?”
“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哪里有那么容易?”
李明轩一拳捶在毫无知觉的腿上,“我真恨!恨自己当初怎么那么糊涂,更恨自己这双不中用的腿。如果能走,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若兰找回来。可是……”
李明轩低下了头,眼眶一红,眼泪差点落下来。
李含烟心中酸涩难当,把心中的疑问和盘端出。
“听大嫂说,出事之前,苏姐姐曾经收到过一封书信。而且出事后,她的贴身丫鬟春儿就不见了。二哥,这些你知道吗?”
“知道,子林告诉我了。可是知道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一团迷雾吗?”
“二哥,你别急,迟早会有云开雾散那一天的。”
李含烟歪着脑袋忽然笑了,“二哥,你今早吃的什么?”
“啊?”李明轩明显思维还没有收回来,话说得磕磕绊绊。“早饭……,二哥忘了。”
“看吧,我就知道二哥没好好吃早饭。”
李含烟扭头唤过玉儿,从食盒里取出一块酥饼。“二哥,这是烟儿亲手做的鲜花酥饼,来,快尝尝。”
“烟儿,二哥不饿,况且二哥不喜欢吃这些甜食。”
“没吃早饭怎么能不饿?再说这个饼,烟儿没有放糖,不甜的。”
李含烟再次把饼递到二哥面前,还故意撅起了嘴巴。“二哥要是不吃,烟儿可要哭了。”
“烟儿不哭,二哥吃还不行吗?”
李明轩伸手拿饼,李含烟躲开,“不,烟儿要亲手喂给二哥吃。”
李明轩唇角上扬,“烟儿,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那就对了,在二哥面前,烟儿永远不要长大。”
阳光下,兄妹两个一个喂,一个吃,似乎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打散了。
结果李含烟的一句话,空气又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