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哥，麻烦你多跑几趟，把东西给送进去。”
姜瑜对着其他不停打量的大娘礼貌点点头，然后转向开车的司机笑着说道。
“好嘞！”
四十来岁的司机大哥脸色黢黑，朴实的应了一声后，扛起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就往福利院走。
那些大娘见姜瑜不欲多说，都退了几步，给姜瑜母子让了路。
来福利院，不是姜瑜的临时起意。
她参加节目之前，就跟这里的李院长约好了。
那时候的她手里虽然有节目组给她提前支付的佣金，但母子两人的生活还没稳定，所以她没有来。
现在姜瑜手里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就带着姜昭乐来履行约定了。
在修真界时，她师父就告诫过她：“泄露天机是会遭受天谴的。如果不可避免，那就行善抵之。”
所以姜瑜给自己定的规矩：每日第一卦的卦金，要捐出去。
今天送到爱家福利院的生活用品，是用她在民政局门口的第一卦卦金和卖桃花符的钱购置的。
司机大哥差不多搬了十来分钟，总算把车里的物品都搬进了福利院内。
姜瑜付了车费后，带着姜昭乐进了福利院，顺手把那生锈的铁门也关上了。
实在是那些大娘们的目光太有目的性，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坑坑洼洼的院子里，四零八散的丢着不少被破坏的玩具残肢。
进门后右手边靠近堂屋的厨房门口，堆放着姜瑜买来的米面肉蛋油。
福利院里负责做饭的聋哑妇人，黑瘦的脸上对姜瑜母子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后勤勤恳恳的把东西往厨房里收拾。
姜瑜回以微笑，拉着姜昭乐朝着堂屋走去。
昏暗的堂屋里，一脸病色的李院长看到姜瑜母子进来，从竹床上支起身子，费劲的咳嗽两声说道。
“太感谢...咳咳...感谢你了！”
姜瑜在网上查过资料，她知道李院长不过五十多岁。
可见到真人，却发现李院长的头发全部白了不说，瘦削的脸看起来说六七十都有人信。
“李院长，您太客气了，我也只是想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姜瑜上前扶住李院长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喘气也舒服些。
“这是你提到的儿子吧？长得可真好看！你是有福气的。”
李院长浑浊的双眼中带着善意的目光落在姜昭乐身上，声音沙哑的缓慢说道。
“是。”
尽管姜瑜来之前就知道，这福利院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
但她没想到的，不过短短几日，李院长就病倒了。
“乐宝，你可以去后院看看这里的小朋友，把我们带来的糖果给他们分享分享。”
姜瑜接下来的话不想让姜昭乐听到，笑着把他支开了。
等到姜昭乐离开，她才转头看向李院长。
“李院长，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负责吗？按理说，福利院每个月应该都会有...定时发放补助金的，怎么这里......”
姜瑜说着，伸出手指向上比了两下。
李院长听到姜瑜的话，凹陷下去的两颊露出一抹苦笑，急喘两口粗气，未语泪先流，哽咽着徐徐道出原因。
“前些年，是有的。”
她低着头，似是在回忆着，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两年前，从这里出去的一个孩子大学毕业后，激动的跑回来告诉我，说他找到工作了，以后的工资会分出一半来补助福利院。”
姜瑜听到这儿，就知道转折来了。
果不其然，李院长后面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我对他的话信以为真，还把每月去上面领补助金的事交给了他。刚开始他确实贴补了一半工资进来，但好景不长......”
姜瑜有些不解，直白的问了一句。
“您...为什么会把领补助金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呢？”
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
她吃过太多次这样的亏了！
李院长全是褶皱的脸上满是泪痕，呼吸急促的快要窒息过去。
姜瑜见状，赶紧把手贴在她背上，输了一丝灵力进去。
须臾之后，李院长的状态气顺了些，才无奈的对姜瑜笑笑。
“因为我啊......越来越健忘了！”
姜瑜手指僵了下，默然垂眸，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怒浪。
“我怕哪一天，我想不起来要去银行取钱，红英她又听不见也不会说话，那院里的几个孩子就断了粮了......”
第一世时，姜瑜体会过寄人篱下的酸涩。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还不如把她送到福利院去。
可听完李院长的话，姜瑜也不知道到底哪种选择才是对的。
如今她有能力施以援手，却发现，有些事还真不是拿钱就能解决的。
“呜呜呜...讨厌鬼打人啦...李妈妈快来呀......”
“啊！那个讨厌鬼打得我好疼啊......”
......
杂乱喧闹的嚎叫声从后院传来，打断了堂屋里交谈的两人。
姜瑜扶着李院长从床上下来，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五六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哭着从后院跑来。
他们一边哭，还一边互相推搡。
泪痕划过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看不清原色的衣服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姜瑜瞳孔紧缩了下，眼神暗了一瞬。
这些孩子身上的红色是血。
越过他们，姜瑜的视线落到最后面并排走过来的两个小身影上。
一个是姜昭乐，另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
她看到姜昭乐额头上沁着血的伤口，眸光晦暗，表情阴沉。
“你们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李院长一看到这几个孩子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忍不住痛心疾首的质问了一句。
“没有！这次是他打我们了！”
“就是就是！李妈妈，讨厌鬼打人太疼了！呜呜呜......”
“李妈妈，我疼~~”
“讨厌鬼把我们的糖都抢走了！嘤嘤嘤......”
......
如果不是听到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女孩子的嗓音，姜瑜都以为这些孩子都是男生呢！
实在是，每个人都灰头土脸鼻涕横飞的模样，让人实在难以分辨性别。
至于那个跟着姜昭乐并排走的孩子，一头乱糟糟卷成一团的栗色长发，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即便这样，也挡不住他那张令人惊艳雌雄难辨的精致五官。
只是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交错相间，眉尾离眼睛一厘米不到的位置，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紫黑色痂块。
比姜昭乐高半头的身体，套在不合身的洗得发白的运动服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羸弱。
姜瑜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姜昭乐和他身边孩子的状况后，她大概也猜到了些。
“李院长，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