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终能击溃世人全部的绝望之前,人类,无论如何都总会想尽力尝试一下更好的希望。
或者说,可能更为和善一些的方法。
毕竟同为生命,除了极少数心理极度扭曲的生命外,绝大部分人都很难接受过于残忍的方法。
除去该几项计划之外,「避难所计划」的执行,也将要进入尾声。
除了协助梅比乌斯进行十七号研发的苍玄和丹朱之外,其他的仅存人类,尽数都已经进入了休眠舱。
这个文明的人类,已经被迫抛弃进入末尾的文明,不得不驰援下一个新生的文明。
当下已无未来,所以希望……只能寄托于下一个时代。
一如苏时修的身上,来自于远古文明的传承,寄托于现在他的身上如此。
黄金庭院遗址,地底深处,往世乐土建造场所。
爱莉希雅和阿波尼亚,这两位逐火英桀的第二位和第三位,今日齐聚在这里。
在这尚未彻底竣工的乐土之中,两位女生讨论着,阿波尼亚曾亲自看到的一部分未来,那是无法被轻易逆转的命运。
“所以,命运什么的……应该和我无关吧??”
看着爱莉希雅俏皮的笑容,阿波尼亚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爱莉,我看到了。”
“嗯哼?~?”
“我看到了,终焉降临的那一天。”
闻言,爱莉希雅脸上轻松的笑容,不禁收敛了几许。
“我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有着阿修,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异点存在,那些未来的变化……依旧不容乐观。”
苏时修的特殊情况,早在经过第十二次大崩坏之后,就已经被少数英桀知晓了。
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第零位的意义……在这里的两人,多少心中都有了些猜测。
“不乐观?”
“是啊。”
阿波尼亚点点头,眼中写满了绝望。
“因为阿修,还有我们大家的努力,曾在那么一瞬间,我之前的确看到过无数种充满了希望的未来。”
“可是那一切,似乎都在第六次大崩坏之后,发生了转变。”
坐了下来,阿波尼亚端起一杯热咖啡。
或许,唯有手中饮品的温度,才能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下来吧。
陈述将要毁灭的绝望……从来没任何人能够做到波澜不惊的。
尤其是,几乎亲眼见证了那一切。
“转变……是啊,不论是对于阿修来说,还是对于凯文而言,那次大崩溃,真不是一个愉快的回忆?。”
点点头,爱莉希雅并没有否认。
“可就在那一刻,可能更准确一点……应该是第六次大崩坏爆发的前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放下咖啡,杯桌的轻微碰撞声,迎来了阿波尼亚如此绝望的原因:
“被原本划定的未来,从那一刻开始,正在被逐渐一一抹去。”
“属于我们这个时代命运的提线,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爱莉希雅沉默了。
自从那一次,她曾在苏时修的意识空间里,化身为了一次「始源之律者」之后,她就渐渐明白了什么。
命运的提线……她清楚这样的概念。
打破世间的命运,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看到,哪怕现在的阿修,拥有着足以轻易毁灭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可是……”
“可是,终焉降临之后,这颗星球的一切,依旧终将会被湮灭。对吧??”
牵扯到命运的东西,有的时候,还真不是空有一身力量就可以处理的。
看着爱莉希雅重新露出的开心笑容,阿波尼亚的脸上,有着一丝小小的惊讶。
“爱莉,你……”
“是啊,我也能小小的预知一些东西,近在眼前的,但不多哦?~”
喝完手中的咖啡,爱莉希雅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悲哀啊,我们曾努力了这么久,我们也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大家都得要在阴间重聚一起啊。也不知道我到了那边,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呢??”
“爱莉希雅,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波尼亚的情绪不再稳定,爱莉希雅这句话的信息含量,有点过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阿波尼亚都能看到,我又何尝也看不到呢??”
靠在沙发上,抬起手,爱莉希雅的手上,仿佛握住了一根看不见的丝线。
“这个世界的命运,其实早就不复存在了吧?”
而她,只言片语之间,便道出了阿波尼亚最为绝望的根源。
这个世界的命运,早已被不可名的力量彻底封死。
别说是人类……就算哪怕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个文明,都将毫无胜算。
也许很有可能,这颗星球,将在最后的终焉到来之刻,彻底毁灭。
因为这颗星球上,已无命运的提线。
对于命运的感知,实际上,爱莉希雅可比阿波尼亚敏感得多。
“……是啊,我们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所谓的命运了。”
命运这个东西,虚无缥缈,但却又无比重要。
这个星球……甚至是这个世界,早已经没有了命运。
当一个世界没有了命运,那么这个世界可以存在?
重续一个人的命运,对于神明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重续一个世界的命运……真的有那么容易?
虽然苏时修现阶段的「希望计划」,就是想办法找到续接世界命运提线的办法。
可是,实际上,身为神明的女儿,这位最初的律者,早就有了办法。
「人」之权柄,那份名为「始源」的力量,刚好可以为这个世界,重新补上一条命运。
“而刚好,我的权柄,可以为我们重新开辟一条命途哦?~”
爱莉希雅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无瑕动人。
可是,阿波尼亚的脸色瞬间凝重了不少。
正因为能够预知一些命运,所以阿波尼亚她才知道……这样的东西,对于爱莉希雅来说意味了什么。
苏时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无法为这个世界续接命运。
可是,爱莉希雅可以,因为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爱莉,你想清楚了……”
“我知道。可是,我早就做好了那份觉悟哦?~”
爱莉希雅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可是……任何的所得,都必定会付出同等的代价,作为交换。
能够知道爱莉希雅将会付出什么的,恐怕,也只有阿波尼亚了。
就连苏时修也不曾知道,当她见证了他的过去时,她又在此期间,下定了何等的决心呢?
阿波尼亚想问爱莉希雅,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可是,通过预知命运的能力,阿波尼亚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深爱着世人,她也不愿意大家就这样,白白努力了这么久,结果到头来还是迎来了灭亡的哀歌。
他不希望,大家如此以来许久的努力,就这样被这命运的消失白白抹消。
我们,不会向命运屈服。
这是她从苏时修的身上看到的东西。
而现在,这份曾让她畏惧而害怕的力量……必将成为她赋予这个世间命运的助力。
“「希望」这样虚无缥缈而又沉重无比的东西,只是交给一个人去做的话,实在是太悲伤了呢。”
“我们同为「神」,我们又同为「人」。”
“那么,我也可以,帮他一起点燃「希望」哦。难道,不是吗??”
爱莉希雅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仿佛任何的悲伤和哀痛,都已被彻底忘却。
阿波尼亚知道,爱莉希雅说的是谁。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劝阻爱莉希雅了。
是啊,他们所有人都努力到了这一步,就这样放弃希望的话,未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