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完尉迟丞相的辩解并没有直接否认,反而是一副颇为相信的态度。
“儿臣也认为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尉迟大人贵为一国丞相,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父皇,只是今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倒不如仔细查查,好堵住悠悠重口。”
说着太子看了一眼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君棣,示意君棣可以开口了。
君棣上前一步,低头禀报:“陛下,苏家宅子的火起的突然,半夜里就惊动了整个街巷的人,到了天亮都不曾完全熄灭,所以现在半个京城都已经传遍了此事。”
丞相知道这件事必须把自己摘干净才行,跪着往前走了两步:“陛下!陛下!臣和苏家无冤无仇,苏家想状告的案子也与臣并无关联,臣实在没必要对苏家动手,而且当真不知道苏家纵火一事,还望陛下明鉴!”
此时苏袭衍突然开口:“大人您说,您与苏家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草民手上却有一样证物,足以推翻大人这番言论。”
此时陛下才将目光正式转向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年轻人身上。
此时的年轻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但是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双手正捧着一封书信,看样子是想要呈上来。
陛下手指示意身边的内监将东西呈上来。
尉迟丞相没想到苏袭衍竟然在大火中逃生还不忘随身带着书信,对书信的内容好奇又不安。
陛下拿过书信打开,里面的信纸上面因为沾了水微微有些晕开,但是不难辨认上面的字迹,大体意思就是找苏家的麻烦,后续也会有人兜底之类,其中最主要的是,落款处写的竟然是尉迟家二公子尉迟嵩的名字。
看完之后皇帝就直接将信件扔到了尉迟丞相面前:“这就是你说的两家并无关联?”
尉迟丞相抖着手拿起信件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匍匐在地,心中满是惊骇。
这明明是他当初叫人去销毁了的,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苏袭衍的手中?
顾不了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是求饶:“回陛下,这件事臣实在是不知,更何况,笔迹本来就好模仿,是不是其他人模仿了嵩儿的笔迹栽赃陷害也未可知啊!”
苏袭衍同样还跪在地上,但是身子挺得笔直:“此信件是黄研黄大人的妾室拼死带出来,当初黄研大人强抢民女,将其抢入府中强命其屈从,那位姑娘忍辱负重保留了许多黄研大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此时她人应该已经等候在宫门外,只等传召。”
九夫人肯出来作证苏袭衍之前也没有意料到,但是现在九夫人肯来确实是裨益良多。
此时皇帝看向苏袭衍的眼神已经带上了赏识,但还是拒绝了苏袭衍想要证人出面的说法:“这个证人一事先不急,先把写信的人也叫来好当面对质。刚刚你们说丞相和当年的贪污案有关联,可有证据或证人?”
太子立刻开口:“回父皇,相关证人证物都在殿外等着父皇传召。”
苏袭衍对于朝廷审案流程和需要什么证据并没有太子熟悉,所以太子还在苏袭衍准备的那些证人证物的基础上又调查出不少东西,一并带到了殿内,其中就包括已经都若筛糠的黄研的父亲黄大人。
黄大人本来就胆小遇事就要找尉迟丞相这个主心骨,来的路上太子身边的人一番威逼利诱,又说尉迟丞相已经在陛下面前,证据也都交到了陛下面前,所以一进殿中,黄大人就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倒哭号。
尉迟丞相这时候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听着黄大人倒豆子一般将当年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甚至连他为了贿赂尉迟丞相以及前丞相保住自己的小命把自己妻子嫁妆变卖大半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他每说一句,高位上的皇帝的脸就黑上一分。皇帝的脸色越是黑上一点偷看皇帝反应的尉迟丞相的心就沉下去一点。
一直到黄大人说完,尉迟丞相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矛头直指黄大人:“你胡说八道,当年明明是你自己犯下大错去找人疏通关系,等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你拿着全家老小来说自己如何凄惨我才肯帮你遮掩一二!”
尉迟丞相这就是明摆着要拿黄大人的全家老小来威胁黄大人,想让黄大人承担主要的罪名。
在全家老小的性命面前黄大人也有了一丝迟疑,苏袭衍看出来黄大人的不坚定,适时开口。
“黄大人说话可是要考虑好,你要是真的如同有些人所说现在更改供词,承担下所有的罪名,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命能够抵得过的了,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苏袭衍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在黄大人的耳中字字锥心。
贪污库银、栽赃陷害、贿·赂官员,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何止是满门抄斩这么简单的?
要是这件事把尉迟家供出来,没准还能给家里人求一条生路。
思及此,黄大人伏倒在地:“陛下,臣所说句句是实情,这些年来臣给丞相送了多少钱财宝物,臣都一一记在账上,账本就在臣的书房之中,随时可以核实!”
皇帝挥挥手便有人快步出去,想必是去寻找黄大人口中的账本去了。
至此,尉迟家参与当年贪污案的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丞相现在百口莫辩。
雪上加霜的是,前去寻找写信的尉迟嵩的侍卫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算是好消息。
“启禀陛下,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前去找了丞相家的二公子,但不曾找到,尉迟大人说,二公子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京城四处游玩去了,不知归期,属下没有办法,就先将尉迟大人带来了。”
尉迟衡进到大殿中的时候很是平静,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进到殿中时候尉迟衡只是跪在那里,没人问他他便什么都不说。
太子先开口询问:“尉迟嵩去了何处?”
尉迟衡摇头:“舍弟已经外出多日,臣并不知他前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