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袭衍看着那个高个子一时间有些触动,但是君棣和格风没有将重点放在这上面。
先是格风冷笑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你代人受过,四十军棍打下去命也就没了,死在军营里家里还能得一笔银子。”
君棣后面跟了一句:“军营从没有代人受过的规矩,你们自己下去领罚,然后收拾东西离开吧。”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磕了一个头之后才离开。
那两人离开苏袭衍也从后面走了出来,格风看到苏袭衍也不奇怪,笑眯眯的说了一声:
“苏公子你们慢慢聊,属下去给你们倒茶。”
格风出去之后苏袭衍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君棣看他不说话就先开口:“现在知道是什么了?”
此时的君棣语气温柔了很多,完全没有在面对刚才那两个士兵的时候的冷漠。
君棣态度上的变化让苏袭衍有些恍惚:“知道了,这两个倒是有情人。”
君棣则看法不同:“军营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更何况两个男子,终究是被世人所不容。”
苏袭衍有些走神,不知道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君棣看出苏袭衍有些反常,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苏袭衍摇摇头:“没什么,对了,他们两个要是被赶出军营,就要离开了吗?”
君棣想了想之后缓缓说道:
“这边驻军当中的人都是昭平郡、钟郡,还有莱郡中的人,他们这次离开之前要先去挨二十军棍,最大的可能就是先在附近找个住处养伤吧。”
苏袭衍点点头,又问:“那是不是,他们以后就和军营没有关系了?”
君棣在苏袭衍问出这一句之后没有说有没有关系,而是笃定的说了一句:“你是想帮他们。”
苏袭衍点点头:“能在这种时候还为对方着想的应该是两个重感情的人,若是没有地方养伤,苏家名下倒是有几家客栈,能先叫他们住着。
正好他们又是军营里出来的,会些功夫,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印刷厂帮忙,厂子设在城外的山林里,有会功夫的人在,我也放心些。”
君棣可不管这一些的借口,说话一针见血:“你要真想要人直接跟我说就是了,现在这样,就是想要帮他们。”
苏袭衍点点头坦然承认。
君棣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苏袭衍:“你与他们并不相识,但却似乎比面对别人的时候格外宽容一些。”
苏袭衍没有看君棣,反而是看着自己的指甲:“这样的有情人,我之前还从未见过,虽然他们违反军规是不对,但现在被逐出军营,我也想帮一把。”
君棣还想再说什么,可格风却从外面端着茶进来了,格风给两个人添了茶,想要再退出去的时候被苏袭衍叫住:
“格风,你等一下,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格风停住脚步笑道:“苏公子尽管吩咐,无需这样客气。”
苏袭衍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虽然高峦就在外面,但是他不认得路。
所以还是要麻烦你在那两人挨完罚之后将这块玉佩给他们,告诉他们,若是没有地方养伤,就拿着玉佩去苏家的客栈,会有人帮忙照顾他们的。”
格风愣了一下,看向君棣,君棣无声点点头,格风也就领命出去了。
想问的话被格风打断,外加上苏袭衍表情上面的逃避挺明显,君棣也没有再把话题拉回去,转而和苏袭衍讨论起盔甲的事。
苏袭衍从军营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苏袭衍没有在城外多加逗留,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了城里。
苏袭衍到家的时候苏妙人已经叫人备好了饭,只等苏袭衍回来开饭了。
苏妙人给苏袭衍盛了一碗汤之后缓缓说道:“今日王妃同我说,已经叫人算好了日子,到八月十六我便要同世子成婚了。”
苏袭衍愣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苏妙人估计很快就要嫁人了,但是现在突然知道具体时间还是觉得有些适应不来:
“这么早?”
苏妙人笑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这已经不算早了,按照世子的意思,只怕早就成婚了。”
苏袭衍看着苏妙人高兴的样子心里的不平衡渐渐少了一些:“不管什么时候成婚,阿姐过得开心就好。”
苏妙人依旧是笑:“虽然没有想到最后我会嫁给世子,但是想想,倒也挺好的,我对世子并非没有好感,世子他也爱重我,更何况,我还有你和阿叔撑腰呢。”
苏袭衍点点头:“对,我们定然是会为你撑腰的。”
深夜,君棣在处理完事务之后才问格风:“那两个人走了?”
格风摇头:“还没有,领完罚之后天就要黑了,就先叫他们在单独的营帐中歇下,明天再走。”
君棣没说可以不可以,转而又问:“阿衍的玉佩也给他们了?”
“给了,他们没说去与不去,但我想就算不去他们也会去还玉佩的,不过说起来苏公子还真是心善,这种时候肯出手帮他们一把。”
君棣看着窗外的夜色:“心善?这么看起来倒也是,好了,你先出去吧,明天那两人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这个月的俸禄给他们。”
“已经给了,不会为难他们,属下先告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君棣一个人,窗外隐隐传来蛐蛐的叫声,偶尔还能听见蚊虫飞过的声音,君棣将自己房中用来驱赶蚊虫的香草绳子点燃。
香草辫子是一种能够驱蚊的野草编成辫子然后晒干制成的,只需要在用的时候点燃就行,这种野草随处可见,制作方法也极为简单,所以军中各个营帐都有,君棣这里自然也不缺。
因为需要熏走蚊虫,香草不能有明火,而是依稀有点火星闪烁,伴随的是大量白色的烟雾。
看着手中香草的火星,君棣心中回荡的是白天的时候苏袭衍的反应。
君棣有些出神地想着苏袭衍在见过那两个人之后的一举一动,直到烟雾已经十分浓烈,有些熏眼睛的时候,君棣才把手里的香草放进铜盆当中。
看着自盆里向上飘起,久久不散的白色烟雾,君棣久久不曾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