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所见,麻五算是长见识了。
这么豪华的地下工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大山里建一个住处,这得多大的家产,才敢这样挥霍呀。
这样的工程,可不是一朝一夕凿出来的,它需要众多的工人,齐心协力,付出巨大的努力和汗水,甚至牺牲,才能完成这样的精品工程。
可他就奇怪了,有这么多的钱和精力,为什么不在地面造一所建筑呢?
石洞里所花费的代价,可以在地面造出十个甚至更多这样的建筑。
难道就为了它万年不朽?可人的生命毕竟有限。再说,一个人喜欢,又不代表所有的人,这样看来,实在没意义。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工程的精美度是真没得说的。
能在这大山里建这样一个工程绝非等闲之辈,而且还有军队为其保驾护航,虽然是杂牌,但也需要钱粮俸禄供养的,一般小财主肯定玩不起,其主人最少也得王侯阶别。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最初来的那个洞里。他所有的伙伴们,都在这儿。
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要把刚才看到的一切,悄悄地说给身边最好的朋友听。
可是,归来后,洞里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和他走时的平静大不相同,此时洞子里哀嚎一片。
只见他熟悉的伙伴们,有的跪在地上,双手上举,似在祈祷。有的则用手臂拍打着洞壁,尽情地发泄着内心的愤怒。有的人用手扼住喉咙,口里发出呃呃的声音,作呕吐状,显得很痛苦。
现场十分混乱,但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完整的声音,似乎是他们的喉咙集体出现了问题。
这是怎么啦?这一切也来得太突然了吧?他离开这儿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一小会儿。
此时的洞口,聚集了众多手持武器盾牌的武士,他们目光冷漠着看着这些人,好像在看一台滑稽剧。他们是观众,工人们在表演。
在这些武士看来,只要表演不出格,无论动作多夸张,他们都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有暴力的剧情出现,他们肯定会上前干预,并且毫不犹豫地给予镇压,甚至大开杀戮,直至平息。
还好,工人们似乎只是发泄不满情绪,并没有做试图冲击士兵的举动,一切皆可掌控,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他们这是怎么了?”麻五吃惊地问道。
由于前排有士兵组成的人墙,他无法靠近人们。但兄弟们这惨烈的景象,又使他震惊无比,不禁问身边的夏春。
在这些人中,夏春是唯一和他有接触的人,而且对他还不错,看起来也相当地有权势。
“从今之后,他们就不能再用嘴巴来表达自己的意志了。”
“什么意思?”
“他们都成为哑巴了,成为了一群不能再与人语言交流的工具人。”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发生在你我离开这儿之后,他们集体吃了给他们送来的饭食,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应该猜到,饭里下了致人失声的哑药。这些人干这种事己经很有经验了,他们会监督每个人把饭吃完,成为哑巴,这是他们的职责。”
“啊,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为了工程的秘密不泄露。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项工程可是在绝密情况下施工的。因此,即使有工人从这儿跑出去,也因他无法用语言与人交流,而不用担心他说出所从事的工程秘密了。”
他看了一眼麻五,对方的脸色很难看。
“其实,在这么多人看管之下,这些工人根本就跑不出去。而且每招一个工人,我们都知道他家的详细地址。一旦他脱离了我们的监视,我们就会釆取一切手段,对他展开追杀,直至他在人间消失。”
麻五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其实这些人能逃走的概率很少,几乎不存在。因为除了严加看管之外,这些人还穿着特制的红色马甲。这是一种劳工服,并且在他的左脸上,我们还要用烙铁烫一个圆,圆里面是一个囚字。全村寨的人都可以这样理解:凡是见到穿着劳工马甲,脸上络着特别标记的人出现在哑巴村之外的地方,那他就是逃犯,是我们的敌人,你就可以捕杀他,甚至砍下它的头,然后去村里领赏。当然,如果你武艺足够好,那最好抓活的,这样领到的赏银更多。”
麻五己吓得抖做一团。
“当然,任何事都有例外。这样的逃跑事件,还真发生过一次。一个劳工想趁回村子轮休时的机会,碰一下运气,从村中跑了出来。但他忘记了这个寨子其实就是一个森严的堡垒,加上他那奇异的服装和脸上特有的标签,又怎么逃的出去呢?他很快被抓了回来,直接被打死了。所以,你要告诉你的伙伴,不要试图逃跑。”
“那我们是否永远回不了家了?”
“会的,工程好后,我们就解密了,那时就会放你们回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即然能把你们致哑,也能使你们恢复正常,只是一味药的事。当然,如果不想回,还可以申请在这儿住下,成为荣誉村民,待遇很不错的。”
“我可不想在这儿呆一辈子,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很想他们。”
“那就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完工回去。好了,下面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该给你的弟兄们脸上做个记号了。”
麻五用手摸了一下脸,仿佛脸上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烙印。
“我也要做吗?”
“当然,你也不例外。不过比起他们来,你已经幸运多了,至少你还可以说话。”
说话间,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火炉走了过来。不久,洞里便传来一声声的惨叫,足有一个时辰才结束。
休息了几天,这些工人的烙印,在药水的作用下,己形成长久的标记,并不影响劳动了,于是他们开始进入施工现场。
这是一片还未开发过的地方,他们要在这儿修一条甬道。
由于失去了说话功能,这些工人没法用语言交流,只能忍住愤怒,默默地干活,现场十分沉闷。
而麻五,则负责向工人传达监工对施工的要求,负责技术上的指导,成为了双方的传话筒。
劳动很重,休息又不好,工人们都感到很焦虑。
住在那个大洞里的,除了他们,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大家住在不同的岔洞里。
他们来的都比麻五早,也是一样的哑巴,出奇的瘦,显得十分地疲惫。
每当碰到一起时,他们便互相苦笑,点头致意。同是落难的兄弟,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
一年的时间,和麻五同来的伙伴中,便走了十几个。
剩下来的,体质也越来越弱,他们把这儿看成地狱,每个人都想早点逃离这儿。
在洞中不可能,他们只能选择在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