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核心周围有两层很普通的警戒阵法——之所以说普通不是因为这阵法真的很普通，而是因为钟离和严奕绕着阵法走了一圈之后，稍作讨论就知道该怎么进去了。
同行的严赫和李白全程保持着沉默。看起来两人已经很习惯于钟离和严奕表现出的神奇之处了，连询问的想法都没有。
“这个阵法识别的是‘恶意’，”钟离耐心的为两人解释，“只要没有对阵法动手脚的想法，就不会启动后续的阵法与机关。”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漏洞实在是太大了。
“这样真的能保护阵法核心吗？”严赫有些不解，在听到阵法运转原理后，他的脑海中就闪过了很多种可以骗过阵法的方式。
“做这个阵法的人又不是傻子。”严奕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严赫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毕竟他哥在阵法这方面比他厉害的多，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等回去再讨论也好。
而快走几步，几乎与钟离并肩而行的严奕，视线微微向上，同钟离看过来的目光相遇。
钟离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发现了问题。
「阵法被人触发过了，就在最近」严奕捻了捻自己的一撮头发「时间不超过五天……玄清真的只是起晚了？那个小道士我认识，确实是本人」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不确定，在山顶时我并没有察觉到血腥气」钟离仔细的观察着周遭岩壁上的痕迹「也可能是从崖底走来的，不是还有异能力或者术式可以瞬移？」
「但愿是这样」严奕垂眸，看着地上的拖痕。
“那个人，拖着什么东西进来了？”他停下脚步，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看这个拖痕，大概是个麻袋？”装的什么？
就在这时，李白与钟离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向洞穴深处。
“有血腥气。”李白的手已经握上了腰侧悬着的长剑剑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目光不似之前那样游离——倒不是他没有警惕心，只是同行的其他三人谈话他大部分听不太懂，分明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
要不是他多少已经习惯了，大概能听困。
“没有人类的气息。”钟离眸光微凝。
“啊？”严赫愣了一下，紧接着也反应了过来，“闯进来的人，往里头丢了个死人？”
这难道有什么用吗？
“不只是死人，还是个死于他杀的术士。”严奕轻笑，“你们没感知到怨灵的气息？”反正作为普通人的他是感知不到。
术士如果不是被术士或者天师用能力杀死，变成怨灵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几人又走过一个向下的弯路，很快便直面了堪称凶杀现场的场景，以及作为背景的淡金色阵法。
那阵法规律的闪烁着，像是在呼吸一般。地面上刻着的字符以一座青铜鼎为圆心围成内外两个同心圆，与半空中的淡金色符文遥遥呼应。
钟离在一片血泊前停下，看着血泊中那一块目测应该是手臂上的碎肉，眉毛微微拧起。
“没有怨灵。”四下搜寻过一圈的严赫惊讶的说道，“哪去了？总不会特意把人拖到这里杀死，然后又把产生的怨灵带走？”
然而钟离和他哥严奕都没有说话。
“阵法是不是不太对？”严奕看着地上刻画的符文和摆放在阵法中心的青铜鼎，他是看不到灵力和怨力的，只能通过实际载体去观察，“那几处符文的颜色不太对劲。”
几枚淡金色的符文要比其他的符文更红一些，但这色差肉眼几乎无法分辨，若非严奕的色感极佳，也是注意不到的。
李白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阵法上，他依旧警惕着入口附近的情况。
钟离抬起头，看着半空中悬浮着的淡黄色阵法，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亲近的气息。
“那个鼎里是什么？“他问。
严奕疑惑的看向他：“推测是神纹的碎片——有什么问题吗？”
“感觉与我的力量有些许相似。”钟离垂眸，在分辨出耳边那忽远忽近的不明语言中没有恶意后，上前几步，缓缓的伸出手，放在了阵法形成上的半球形护罩上。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一片昏暗的环境当中。
钟离看着脚边漆黑中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土壤，沉吟一瞬后，手中出现一抹金光，光芒并不刺眼，只是微微照亮了他周围的地面。
一块白骨斜插在他的脚边，钟离面不改色的绕开，却在下一步又踩到了一块触感坚硬、但表面有着弧度的硬物。
虽然他不会恐惧白骨之类的东西，但踩着别人的头骨前进总归是不好。想着，钟离还是抬起了脚，落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在他特意避开的位置上，泥土中果然露出了一点带着弧度的白色。
尽管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脚下还经常性的出现一半块白骨，但钟离借着手中的光芒，依旧不疾不徐的前进着——他甚至没有停下来寻找标志物的想法。
不知在这样的空间中行走了多久，温柔的女声回荡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那是钟离听不懂的语言，但又与当初「句芒」与他交流时所用的语言在音调上有些许相似。
钟离很确定，那声音并不是在和他交流。
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法分清远近，也无从辨别方向，没办法为行人指明道路。
好在，行人很快发现，路上见到的白骨越发的多了起来。
如果说原本是一整具尸体零零散散的摆满了一间屋子的地面，那么现在就是许多具尸体塞满了这间屋子——这样的区别。
不管是远离还是靠近，这无疑都在向行人证明这片空间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换做其他人，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发现兴奋起来，加快脚步。但钟离依旧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偶尔还会因为一些占据了他前进方向的白骨不得不绕出一小段路。
其实就算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样的土壤下究竟埋了多少具白骨。
因此，无论如何规避，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注定踩在无数的尸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