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长久的沉默。
在离阳亮出蓬莱印记之后,这位所谓的蓬莱仙子,便陷入了沉默。
对方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以至于他不禁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莫非,是这玩意太高级了?”
毕竟据夏韶韶所说,凭借此印记,可以自由出入蓬莱仙岛上绝大部分区域,对于外人来说,算是权限极高。
而现在这位自称来自蓬莱的仙子,虽然气机有些特殊,功法也很是不凡,但借助先天感应,离阳一眼便看出她不过化玄。
或许,以对方的身份地位,还没资格接触到蓬莱印记,自然不识得。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其根本不是蓬莱人,只是借这个名头,来敛财钓鱼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此女不识得蓬莱印记,离阳这一出,便算是白费心思了。
他原本还想着,能直接搭上线呢,结果却是这样。
是以不禁摇了摇头,当即转身,便准备离开。
什么蓬莱仙子,也就这样,没啥好看的。
“等等!”
但当离阳动身之际,此女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他喊住,语气急切。
并且与此同时,还单膝下跪,恭敬行礼。
埋头俯首,不敢直视,颤声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冒犯。”
“还请贵客恕罪!”
这才对嘛!
对此,离阳自然是心满意足,微微颔首致意。
随即却是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你身为蓬莱人,为何要随随便便就引外人入仙岛?”
一枚灵晶的不菲代价固然能使不少修士望而却步,但也并非很高的门槛,一般化玄咬咬牙也能拿出手,是以根本筛选不掉别有用心之人,若是遇上个像离阳这般的老怪,无异于引狼入室。
不说有灭顶之灾,起码能搞些破坏,扰了仙岛清静。
而听他这么一问,艾苓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辩解道:“贵客息怒,奴婢只不过是哄骗这些外界修士而已,并不会将他们带到真正的蓬莱仙岛之上。”
合着还真是钓鱼,离阳不免有些无语:“你很缺灵晶吗?居然想出这样的鬼点子。”
闻言,艾苓当即捣蒜般点了点头,看向离阳的眼神之中,却是下意识地带上了些许期盼。
离阳也没让她失望,大手一挥,便排出一圈灵晶,落在身前。
“拿去便是。”
没有料到出手居然这么阔绰,望着眼前的灵光四溢,艾苓不禁咽了咽口水,却是强忍住了直接收入囊中的冲动。
转而又朝离阳躬身揖礼,谢道:“多谢贵客赏赐!若是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今后不要再这样钓鱼就是,有辱蓬莱仙岛的名声,你好歹也是个化玄修士,不去闯荡历练,寻觅机缘,耍些小聪明。”
“若是碰上一些喜欢伪装的老怪,你不就栽了?”
离阳语重心长地说着,艾苓也一脸惭愧地听着,至于到底听没听进去,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过了一把说教瘾,离阳这才话锋一转,却是又问道:“外面那老头,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那人气机平平无奇,所修功法也无什么玄妙,看起来像是散修,并非蓬莱修士。
听他提起对方,艾苓便有些尴尬地回道:“那人只是奴婢偶然碰见的东海散修,看其口才还算好,便商量着一同行事,之后三七分成。”
原来是作案同伙。
离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淡然言道:“该说的话我已然说了,多说无益,只希望你日后莫要败坏蓬莱名誉。”
“奴婢知道了,一定谨记在心。”
闹了半天,原来只是一场乌龙,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离阳也失了兴趣,打算离开此处,直接循着印记指引,前往蓬莱仙岛了。
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艾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离阳不禁眉头一挑。
于是便沉声道:“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不必遮遮掩掩。”
话虽如此,但艾苓却仍旧有些犹豫,直到不经意间抬首对上离阳的幽幽目光,她才后背一凉,再也不敢纠结了。
当即又跪倒在地,殷切恳求道:“贵客是要去蓬莱仙岛吗?还请带奴婢同行,路上也好侍奉一二。”
“怎么?你自己一个人不行?”
离阳有些意外,对方是蓬莱人,按理来说,比他这个外人更熟悉去蓬莱仙岛的路才对,怎么如今,还想搭顺风车了?
总不见得,是看他一掷千金,便想着凑上来索要更多好处吧?
这,却是有些令人反感了。
好在艾苓当即摇了摇头,低声缓缓说道:“贵客有所不知,奴婢是犯了大错,被仙岛逐出家门的,身无分文,这才不得已假借蓬莱之名敛财。”
“如今奴婢已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求贵客能带着奴婢回岛赎清罪孽,届时纵使神魂俱灭也认了。”
说话间泣声连连,语气真切,不似作伪,听了只叫人倍感同情。
不过单凭一己之言,离阳也不好判断,是以当即便追问道:“说清楚,你究竟犯了何等大错?”
若是什么人神共愤之事,他自然也不可能替其说情,但如果只是些许过错,带此女过去也是顺手之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没有直接赐死,单单将艾苓驱逐出去,显然也并非什么大错,还有周旋余地。
“奴婢只是一不小心打碎了茶杯,便惹得主家生气,竟是一怒之下,将奴婢逐出家门,流落至此。”
“茶杯?!”
听上去似乎只是小事,但为了保险起见,离阳又问道:“那茶杯,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比如是主家最钟爱的,亦或者说虽是茶杯,但却堪比灵宝。
但艾苓却是回道:“并无,只是一寻常器具而已,更何况,先前也有不少新来的侍女笨手笨脚,弄坏了许多器皿,却是无一像奴婢这样受罚。”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听完这些,离阳顿时陷入了沉思,不过也没想多久。
反正不过是带此女一程而已,届时说清楚一切,撇清干系就行。
是以他很快便点了点头:“好,那我便信你一回,给你一次机会。”
“至于到时候能不能回归蓬莱,便要看你自己了。”
此言一出,艾苓自然是喜极而泣,连声道谢,揖礼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