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珍珠起先在桌边淡定的坐着饮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变得有些彷徨不安。
为何还没攻进观音庙?
这么多私兵夹杂在乱党中间,想通过曲幽兰留下的西侧门卡哨疏漏进入寺庙,显然不现实,必然会和门外的守卫发生冲突,但门口守卫就那些人,不可能阻挡这么久。
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曲幽兰见她秀眉紧蹙,忙问道:“皇嫂,怎么了?”
宁珍珠道:“有点不对劲,凭他们的实力,对付门口几个守卫,不可能要这么久。”
曲幽兰安慰道:“许是太后又调了一些精锐前去支援。”
宁珍珠摇头道:“就算精锐去支援,也该攻进来了,为何观音庙里依然一片太平,没有半个乱党乘虚而入?”
此时屋外依旧喊杀声震天。
宁珍珠眼睛骨碌碌直转,道:
“不好,本宫怎么忘了还有个好管闲事的,定是那人发现什么端倪,坐不住,出手了。”
“皇嫂,你说的是谁啊?”
“风一寒。”宁珍珠道:
“他隐退时,明熠帝念在他曾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且在军中威望和影响力深远,特意保留了一小部分兵权,没有收回,如今,能拦住本宫私兵的,只有他了。”
曲幽兰一听风一寒可能会出手,也变得慌乱不安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紧张道:
“皇嫂,怎么办?那咱们会不会暴露?”
宁珍珠久经沙场,兵临城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倒没有她那么慌乱,思索片刻道:
“这么久没攻进来,外面一定出岔子了,幽兰别着急,你先在这里等着,本宫出去看看情况,如果是风一寒出手,今晚的刺杀行动肯定会泡汤,但本宫有办法让他闭嘴,什么都不向太后透露。”
见她如此笃定,曲幽兰一颗彷徨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些许。
宁珍珠借着夜色,悄悄出了自己住的院子,避开重重守卫,很快来到观音庙西侧门。
扫视了一眼四周,隐约看到观音庙塔楼上似乎隐匿着两个人。
她悄无声息慢慢靠近塔楼,借着外面的火光,终于看清楚,这两人正是风一寒和他的副将。
宁珍珠稍一犹豫,上了塔楼。
风一寒感觉有人来了,转过身,正好和她四目相对,疑道:“宁皇后?”
宁珍珠道:“风将军,你可真是宝刀未老,又到观音庙来多管闲事了。”
风一寒听出她语气的不善,挑挑眉,道:
“宁皇后,我什么闲事也没管,不过是瞧见这里人多,便和副将一起过来瞧瞧热闹罢了。”
“哼,瞧热闹,风将军真会睁眼说瞎话。”
宁珍珠蹙眉看了眼院外和她的私兵扭打在一起的军士,对方人多势众,训练有素,她这边明显呈衰败之势,冷声道:
“带着你的兵一起来瞧热闹吗?那风将军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风一寒刚要解释这下面不是他的兵,突然想到什么,惊道:
“宁皇后,竟然是你!当今皇后和你应该不可能有任何利益冲突,且她还怀有身孕,你,为何要这么做?”
宁珍珠眸中满是阴霾,道:“因为,这女人该死。”
“为何?”
宁珍珠道:“风将军,你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她平时在后宫张扬跋扈,把陛下迷得团团转,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甚至还牵扯到前朝,这种女人,留她在陛下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本宫只是在清君侧而已。”
风一寒简直快听不下去了,瞪眼道:
“一派胡言,宁皇后,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吗?清君侧,什么时候清到身怀六甲的皇后身上了,再说,陛下被自己的皇后迷得团团转,这是他的房中之事,无伤大雅,陛下与皇后大婚后,并未耽误政事,国泰民安,且现在还为了战殇的长治久安,出兵北伐,你在这时候,对付他的皇后,是什么意思?”
宁珍珠见他不为所动,又道:
“风将军,本宫对付孟雨,自然有本宫的理由,孟雨屡次挑衅本宫,罪不容诛,本宫就是容不下她。”
风一寒蹙眉,一双锐目直勾勾盯着她,道:
“宁皇后,你疯了吗?她是陛下的正宫皇后,肚子里还怀有皇嗣,岂能容你乱来!”
“是,本宫是疯了,看来风将军今晚的闲事,是非管不可了,今晚算孟雨这女人走运,本宫杀不了她。”
宁珍珠又看了一眼院外已经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尸体,眼里满是痛心,恳求道:
“风将军,本宫求你,看在昔日本宫父亲与你的交情上,放本宫剩余那些私兵一条生路吧,这些人从本宫还是太子妃时,便跟在身边,他们全都是对本宫忠心耿耿,随本宫出生入死的人,算本宫求你,别对他们赶尽杀绝!”
她突然提起自己的父亲宁将军,风一寒不禁也有些动容。
宁珍珠的父亲宁大将军,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两人从年轻时候便认识,交情颇深。
不过宁将军没有风一寒好命,他在一次战役中,不幸身死,落得个马革裹尸还的凄凉下场。
他临死前,还特意将自己的爱女宁珍珠,托付给风一寒照顾一二。
虽然这些都已是陈年往事,但宁珍珠再次提起,风一寒不禁又想起和宁将军一起经历的那场战役。
宁珍珠见他面色已经有些动容,忙道:
“风将军,本宫一时半会,也无法和你解释,为何本宫非要对皇后下手,但事已至此,如今本宫想杀她也杀不了了,那就请你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放本宫那些可怜的私兵一条生路,本宫定会感激不尽。”
风一寒看了看院外,越战越酣的银甲军,叹道:“怎么放?”
“请风将军即刻收兵,剩下的事,由本宫来处理。”
风一寒一双星目好笑的看向她,道:
“宁皇后,到现在,你还以为是我出兵在帮皇后吗?可惜不是,是陛下在保护他自己的皇后。”
宁珍珠蹙眉,“陛下?风将军这是何意,是陛下授意你出兵救孟雨的吗?”
“呵。”风一寒从腰间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壶,轻抿了一口酒,道:
“珍珠,我还叫你一声从前的闺名,是真把你当已故好兄弟的女儿看待,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想要对付皇后,希望你能放手,不要同她斗,她注定是要站在陛下身侧,陪他共度一生的女子,你斗不过的。”
见宁珍珠还是一脸偏执,风一寒指了指下面的战场,道:
“你再仔细看清楚,下面根本不是我的兵,而是陛下的银甲军,现在除了皇后能让他们停手,其他人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