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的不是雪,而是与你雪中漫步,渐渐白了头。
前世许一诺一直想要和上官轩在雪中漫步,想象着就此白头偕老。
说来可笑的是,两人相处22年,直到死也没有过在雪中漫步的情景。
许一诺想,或许小时候有一起打过雪仗吧。
“顺子,把我的披风取来。”
顺子的话,许一诺听到了,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明明身体感觉很冷,还是想去雪中走上一走。
“是,少爷。”
顺子认命的从屋内取来裘衣披风,给许一诺披上,同时又取了一把伞想要为他遮住。
“你,留下。”
系好披风,许一诺并没有让顺子跟随,也没接过他递来的伞,而是一人慢慢悠悠的就这么步入雪中。
在顺子的眼中,越行越远。
一路从府邸走至知州衙署,作为知州,许一诺也有自己的佐贰官,州同与州判。
沈辰凌走后,陈志高做了代知州,把属于沈辰凌的佐贰官全部贬了职换成了他的人。
许一诺的州判是由京里下的任命书,江景淼当时看到了也无话可说,不得不遵从。
如今许一诺成了整个文官中最为年轻的正五品官员,可谓是比起许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上任的第一件事,许一诺自是按着陈志高的做法又再次把沈辰凌的人提拔了上来,自己的佐贰官当然得是自己人。
除了一位年龄过大,经历这一遭后,决定辞官的州同让裘继戎做了替代,其他没有变化。
青州府的知府大人还得年后才能任职,如今这里除了郭泰兴,就属许一诺的官职最大。
两人虽属同级都是正五品,但郭泰兴到底年岁大资历老,又手握重兵有实权,好在两人如今关系不错,共事起来很是和谐。
许一诺一席红衣加上雪白的裘衣披风,这一走便把整个青州府逛了大半,直到酉时初才再次回到府邸。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快喝点姜茶。”
顺子见人回来了,着急忙慌的端来一碗姜茶,这茶他已经热了好几回了。
“暗二。”
许一诺接过顺子手里的姜茶,一口喝完,又对着空气中喊了一声。
这外面冰雪连天白茫茫的一片,他也不知道暗二是怎么隐藏的,这走了一天他都不曾发现过他的身影。
“少爷,属下在。”
暗二听到许一诺的呼声,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也是同样被淋了一身绒雪,穿的不多,不过黑衣换成了白衣,有些地方明显的看得出已经湿透。
“暗二大人,快喝姜茶。”
顺子在少爷喊暗二时,就着许一诺喝过的茶碗,又是从壶里倒了一碗姜茶,递给了暗二。
暗二看了看许一诺,又看了看顺子,心里淌过暖流,没有说话接过碗喝了下去。
“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书房,我有事要你去办。”
许一诺见人已经喝了姜茶,便吩咐道。
暗二想说没事,不用回去换衣服,这种情况于暗卫而言是常态。别说他只是雪水湿了衣服,就是血水也无所谓。
就他们主子在战场上也都是如此。
不过见许一诺不容置疑的表情,暗二把到了嘴边的心里话又给吞了下去。
“是。”
暗二走后,许一诺又对着顺子说道:“通知继戎和阿齐还有辛氏一起过来书房,我有事交代。”
“好的,少爷。”
许一诺一开始是想到前世,心有不平才想四处走走,只是这一走就发现了不少事情。
洪涝没了,可是这大雪下个不停,如今不过刚进入腊月,地上的雪已经快一尺厚。
他担心会有雪灾,就他如今对前世的记忆来说,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但总体上又都有发生,时间也都有提前。
洪涝是清明时节,如果按时间提前来算,说不定就是这场雪灾。
“少爷。”
许一诺正坐着设想着如何面对雪灾,就听闻顺子的声音。
抬头一看,暗二,裘继戎,辛诗微,唐仁齐,顺子几人已经站在了书房内。
“都来了,快坐。”许一诺对几人打了声招呼,见人都坐了下来,又继续说道。
“继戎,阿齐,你俩是青州府土着,我想问问你们,青州府可曾出现过雪灾?”
许一诺的话说的很是直接,他是第一次来青州,对于这边的气候不够了解,他所依据的是前世的记忆。
可前世青州府并没有雪灾。
“少爷,是担心会有雪灾?”
唐仁齐毕竟年龄小,对于经历的事情会更少一些,就算懵懂儿童时期曾经历过,也不一定就记得。
裘继戎不同,三十二岁的男子,经历过的事情就多了很多,科举读书也知道的更多一些。
听到许一诺的话,有些激动得站了起来。
辛诗微虽不是安定县人,但和裘继戎成亲多年,在青州府也生活了多年。
“如今才刚进入腊月,这天已经连续降雪了四日,我刚出门围着青州府南北转了一会,地面的雪厚的已经超过一尺二。
我不是青州府人,不清楚这属不属于常理,会不会有雪灾我也不清楚,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许一诺见裘继戎激动,也没怪罪,这事情若是真的,后果很严重。
“少爷,确定最厚的地方已经超过一尺二了吗?”
暗二听到许一诺的话,声音很是沉重的问。
他跟随司马震霄常年守卫在北疆,那里见得最多的就是雪,雪灾的恐怖就连他们也很是害怕。
“是,确定。”
许一诺没有怪罪暗二的质疑,既然是讨论商议,那就不必顾虑言语上的争议,各抒己见。
“少爷,二十年前青州府是有过一次雪灾,那次整个青州府损失惨重,但那一次是在腊月底才开始的。
连绵不断的降雪,整整一个月,所有路都被冰雪阻断,出不得也进不来,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裘继戎回忆着年少时的那次雪灾,如果不是刚好家里收了粮食没有上税也没来得及卖,或许那个冬日他也早就被饿死。
年少有才,以前的裘继戎是有些高傲自大的,可自从身体有恙后的经历,磨平了棱角。
已经心静如水的他,想起那场雪灾,都还情不自禁的能感受到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