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洛梨头脑里的一根弦死死紧绷着,记忆中的跑车绝速声响就像刀片割在弦线上!
乔夏然被宋曜池扑倒,两人跌进草坪上,滚了好几圈。
男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夏夏是个蠢货,不知道躲避跑车,想死吗?
夏夏惊魂未定的靠在宋曜池怀里流泪发抖,劫后余生的紧紧抱住他。
盛洛梨看着这一幕,可悲的笑了,当年,没有人救她呢。
死去的记忆不断在脑海放映……
那是她十岁之前的陈年旧事了,血腥味都能盖过陈酸味。
盛洛梨全都记起来了。
妈妈不喜欢脾气暴躁的坏叔叔,带着她飞往欧洲,投奔好姐妹,陆家四太太,也就是陆念念的母亲。
顺利进入陆宅之后,妈妈被安排差事,成为高级女佣,薪资颇高。
她是个野孩子,喜欢上树下河,在别墅里和其他佣人的孩子闹成一片。
但她没和任何小朋友说起东边梧桐树的秘密。
盛洛梨暗中观察了很久,每周六的傍晚,帅哥哥会爬上梧桐树发呆,看报纸。
可是帅哥哥似乎对女生嗤之以鼻,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一个又一个周六过去,随着身高的增长,盛洛梨对帅哥哥的情愫日渐蔓延。
那是一个傍晚,盛洛梨偷喝了酒窖的果酒壮胆,爬上了梧桐树,掀开少年俊脸上的英文报纸,红润的小嘴印在他的薄唇上。
她害羞的祈求帅哥哥不要睁眼,老天爷听见了她的祷告,梧桐树叶随风摇曳,遮住了少年的眼帘。
盛洛梨偷吻了一次又一下,每亲一口就像偷到一箱珠宝似的喜悦。
后来,她倒打一耙,哭着说帅哥哥是禽兽,一根彩虹色的冰淇淋堵住了她的嘴,一声:“我叫阿煜。”如笛声吹进耳朵。
清新冰糯的口感沁进心田,一颗种子悄悄发芽。
盛洛梨喜欢“阿煜”哥哥。
她会在甜点架上塞一只自己做的马卡龙,拜托妈妈送到“阿煜”哥哥的书房。
妈妈看着她花痴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得很温柔。
“阿煜”哥哥很配合,盛洛梨每次去厨房偷看,甜点架上的那只马卡龙被吃掉了,其他蛋糕一动未动。
可惜,他们如马卡龙般甜蜜的情丝在一个下雨天被斩断。
陆家老爷看上了妈妈,四个夫人容不下她们。
“阿煜”哥哥的妈妈尤其可怕,用带刺的藤条打在妈妈的身上,脸上。
妈妈流泪好多血,盛洛梨用手去擦,越擦越多。
后来,她们母女被送去东南亚b国卡诺镇,一个陌生贫瘠的村落。
那里的人都很坏,不让妈妈工作。
她们食不果腹,偶尔在垃圾桶捡到别人不要的包子,妈妈流着泪全给了她。
后来的后来,她病了,因为吃了垃圾桶里死烂的田鼠肉。
不吃,她饿死,吃了,她生病。
妈妈为了救小小的她,挨家挨户乞讨,但村民们听命陆家,请她们吃“闭门羹”。
后来,盛洛梨以为自己要死了,把藏在枕头下的五百块钱塞进妈妈满是污垢的手心。
小女孩笑着说:“妈妈,这些钱是隔壁那个刀疤叔叔给我的,他说我给他摸一下,就能拿钱呢。”
妈妈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恨恨发誓:“洛洛,妈妈一定会让你好好活下去!”
从那天之后,妈妈经常上“夜班”。
漂亮柔顺的黑发被染成惹眼的红色,漂亮惊人的脸蛋浓妆艳抹,裙子很短,都能看到里面的小裤了,黑色丝袜被烟头烫出一个个洞口。
她们不再住漏雨的瓦房,住进了一间宽敞舒适的公寓。
里面有两个房间,盛洛梨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妈妈会锁上门不让她出来。
因为妈妈要“赚钱”。
生意好的时候,有十个男人会光顾妈妈,给她钞票,生意差的时候,妈妈需要出去街上站着。
后来,盛洛梨在擦地板,有几个姓陆的董事长来找妈妈。
她不能耽误妈妈“赚钱”,悄悄的躲进了沙发下面。
那些姓陆的董事长,陆氏高层,把西装裤扔得到处都是。
她听见妈妈一直在哭,痛不欲生。
沙发在抖,盛洛梨嘴唇咬破了却不敢吭声,因为妈妈说过,她跑出来会扫客人的兴致,拿不到的话,妈妈就白受苦了。
某个秋天,妈妈睡着了。
在后巷的垃圾堆里,浑身是血的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盛洛梨跑出巷子求诊所大夫救命,一辆红色法拉利向她车驰而行!
失忆后,她被捡走了,为报答对她有恩的养母,她前往帝国,一个人打三份工,穿洗褪色的牛仔裤,盖别人不要的棉被。
直到盛洛梨遇到陆肆与。
——
第一人民医院,豪华病房。
盛洛梨缓缓睁眼,耳边回荡着男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老婆!你醒了!”
陆肆与紧紧握住她的手,凌厉的剑眉透着一股浓烈的不安与隐忍。
他还想隐瞒。
盛洛梨望着天花板,泪水滑过她的眼角,自嘲一笑:“是啊,我醒了。”
“阿煜哥哥,你高兴吗?”
陆肆与脊背狠狠一僵,那只握住小妻子的大掌骤然一松,重重砸在病床上。
车祸现场刺激了盛洛梨的记忆。
她已经想起了儿时那段血腥过往,她已经记起陆家人对她们母女的恶行。
她……已经不再爱他……
陆肆与黑眸瞬间红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面前执拗的女人……
他妈杀了她妈,血海深仇。
“对不起……”陆肆与低下头,恍惚的伸出大掌去找小妻子的手,喉结滚了滚,沙哑至极的开口:“盛洛梨,你别离开……”
“我们离婚吧。”
没有一字多余,这张他吻了一年多的唇说了最伤人的话。
盛洛梨冷漠的看着杀母仇人的儿子,她掀开被子,绝情的起身往外面走。
陆肆与冲上前从背后死死抱住盛洛梨,胸腔都溢着锥心刺骨的痛,嗓音都在颤抖:“别走……老婆你别走……我们不离婚……”
“放手、放手。”盛洛梨挣扎再三,提着气狠狠低吼出声:“我让你放手啊!”
痛恨的泪水沾湿脸颊,她的心像是被剜走一块,四肢百骸都被记忆中的血腥浸泡。
“陆肆与,我们不可能了,从我妈妈被你们陆家人一个个害死的那一天起,我们注定有缘无分……”
盛洛梨流着泪摇头,“放我走吧,我们之间除了恨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她狠狠推开陆肆与,不管不顾往病房外面跑去!
盛洛梨忽然撞到Alan医生,一张b超单子跌在冰冷的瓷砖上,头顶传来男人清隽的嗓音:“洛洛,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