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小夭呆愣的看了会儿，脑海中回响起她这几日和阿念说的那些闲话。
“表哥俊朗还是姐夫俊朗？”
“当然是你姐夫俊朗。”
“怎样才能像姐姐那样嫁给最喜欢的那个？”
“死缠烂打。”
“姐姐是怎么喜欢上姐夫的？”
“初见的时候觉得他神秘莫测，对他充满了好奇。后来觉得他英勇果敢，有一种从废墟里也要开出花来的坚韧，让人忍不住去仰望。再后来总会心疼他，想要替他伤替他痛。”
……
……
“邶，你能听懂毛球说话，是吗？”小夭忍不住问。
“它是我的坐骑，我当然能听懂它的话。”
“它…它同你说什么？”
防风邶笑意盈盈的回头看她，闲适地说，“它说你喂它喝玉髓，给它包扎伤口，每日帮它换药，对它悉心照顾，它对你心存感激。”
“你骗人！”
“哦？那你觉得它说了什么？”邶轻轻抚着毛球的头，漫不经心的问。
毛球抖抖羽毛，脑袋使劲往他手心里蹭，一副极享受的模样。
小夭蹙眉不语，明显他俩刚才的神情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又无从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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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在五神山约莫又住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高辛王，她虽然无法替他排忧解难，但她明白那种被梦魇缠身的孤独感。
高辛王时常会给她讲起从前的事，讲他的父王也曾温柔地待他，讲这五神山上的一草一木甚至一个亭子上的楹联，都是他父王的作品，走到哪，都是父王的影子…
他还会给她讲起她的母亲，盛大的婚礼以及婚礼上没有笑容的新娘。初嫁时母亲义正严辞的告诉他，他们之间，只做盟友，不做夫妻。他曾经欣赏这个女子的清醒和冷漠，后来却怨恨她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
他说她母亲一生肆意飞扬，敢爱敢恨。当年两军对垒，面对神农和轩辕将领的质问，她大声告诉所有人，“我轩辕妭喜欢赤宸已经好几百年了。”。当时他只觉荒唐，如今回想起那日的场景，竟心生羡慕。
他说他一生都不得所爱，所以他希望他的两个女儿都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们之间横着怎样的家仇国恨，他都要替她们扫除万难，成全他们。他说就当这是一个做父亲的自私吧，自己的遗憾总希望能在子女身上得到弥补。
他说他知道阿念心系玱玹多年，哪怕如今轩辕的士兵与高辛已打了六年的仗，阿念还是执念于玱玹。把阿念嫁给他，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可是玱玹是个好君王，却非女子良配。他还是想要最后再努力一下，让阿念能不入紫金宫这座金子做的牢笼，一生快乐自由。
小夭觉得高辛王真的老了。人老了，就会喜欢回忆过往，然后生出一个又一个的遗憾来。那些从逝去的时光中摘出来的一个个遗憾，随着岁月的流逝再也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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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邶来接她时，高辛和轩辕的军队已隔着丽水僵持了数十日。
防风邶告诉她，蓐收率句芒和青涟重伤禺强和赤水献，主将赤水丰隆，连丢三城。玱玹为了安抚赤水丰隆，已赶去军营。
短短几句，却包含了太多信息。
“你想要去做什么？”
小夭想了想，只觉心中似有无数的事情想去做，细想又觉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最后只得略带惆怅的摇摇头。
“我同你说过，不要事事都想去插一手，如果不能改变什么，就不要为难自己。”
小夭点头。
防风邶揽她上了白雕，在阿念的目送下，两人离去。
阿念看着白羽金冠雕逐渐在视野中消失…白羽金冠雕…毛球…姐夫…相…相柳……她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离去时的场景：防风邶站在雕背上，回头看她，食指放在唇边，无声的“嘘”了一声，淡然一笑。
“你为何…要告诉阿念？”小夭侧头看他。
“阿念是你的亲人，她真心待你，我们本就不该瞒她。”相柳淡淡地说。
小夭想到她娘亲在世人面前对父亲的那句告白“我轩辕妭喜欢赤宸已经好几百年了。” 娘亲把父亲藏了几百年，父亲看似不在意，心里却难免委屈。
谁不渴望光明正大的与人相爱。防风邶不想那些世家小姐在私底下暗戳戳的说她没名没份的跟着一个浪荡子，当年在百花宴上当着那些世家公子小姐，高调求娶。
可是她直至今日都没有勇气告诉世人，她西陵玖瑶心悦九命相柳，已有百年。她怕自己护不住他，她宁可让玱玹觉得她顽劣荒唐，她都不敢承认。
她承认她胆小懦弱，可是他又何尝真正把她宣之于众？他与她成亲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想过带她去见洪江——这个对他如此重要的人。
“说得轻巧，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带我去见你义父啊。”小夭忍不住讥嘲。
“你想跟我去军营？”
“不敢。”小夭别扭地说。神农军也好洪江也好，在她过往的印象中，那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她不会忘记，当初他在他们和她之间，曾义无反顾的选了他们，推开了她。
相柳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不敢的。”
他伸手在她面前挥过，银白色的灵力从她头上慢慢倾覆而下，她一身裙纱变成了半旧的男装，头上的发簪变成了一个木簪，简单的拢着一个简单的发髻。
“进了军营，女子的装扮终归有些不便。这样子…看着正好。”
小夭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自己的头，“你是把我幻化成男子了？”
“玟小六，好久不见。”他含笑看她。
她一愣，“你真的要带我去见洪江将军？”
“义父之前跟我提过几次，我还一直怕你不愿意，所以一直没提这事。”
就这样…要去见洪江了？小夭怔怔的看着相柳，觉得自己先前对他的抱怨有些小心眼，你看，人家从没说过不带你去，是你自己没提这事….
入夜的时候，终于到了清水镇的地界。毛球带着他们飞入清水镇外莽莽苍苍的深山，小夭低头向下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捂住眼睛，提醒相柳，“你想清楚啊，我这人怕疼，没气节，万一哪天被玱玹知道我来过你们营地，对我严刑逼供….”
“整日就知道胡说八道。”
渐渐的，感觉到毛球在下降。相柳跃下雕背，又将她从雕背上抱下。他拉下她的手，“睁开眼睛，好好看路。前面就是营地了。”
小夭紧紧闭着眼睛，“不要。只有不知道，才最安全。以后不管别人怎么逼我诱导我，都无法从我这得到信息。”
她感到相柳停住步子，周遭安静无比。她忍不住偷偷睁眼看他，只见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夫人说的甚有道理。”相柳说完，弯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为何如此粗鲁？”小夭忍不住叫起来。
“你现在装扮的是个男人，我若对你太温柔，让士兵看到，以为我好男风，岂不是徒增误会？”
小夭咬牙切齿，又无力反驳。
巡营的士兵见到相柳，立刻迎了上来，恭敬的行礼，“军师。”
相柳朝他点头示意，径自走进营地。不知走了多久，小夭只觉他们进了一间屋子，门轻轻掩上，相柳将她丢到榻上，“到了。”
小夭这才睁开眼四处打量，一切…和她从前来时…并没有什么两样，简陋而清苦。
此刻正是万籁俱静，天色黑沉，士兵们应该都已经睡了，屋内没有点灯，籍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一张兽皮毯子劈头盖脑的被丢到她头上。
小夭拉下毯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只见相柳脱去外衣，徐徐向她走来，月色笼罩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夫人今夜怎么如此紧张？”相柳看着她，笑的非常邪恶。
小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地说，“没有…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音刚落，相柳已凑到小夭眼前，嘴角微扬，一个激烈的吻落在她脖子上。
渐渐的，随着他的舔舐吸允，酥麻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开，小夭的头无力地向后仰着，一点点的软倒在榻上，忍不住低吟一声。
相柳抬头盯着她，双眸漆黑如墨，只见小夭双颊酡红，朱唇微启，微微喘息着。他托着她的头，难以自控的再次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