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片刻后，他摊开掌心幻化出一条白色的链子，链子上坠着一枚龙眼大小的珠子，泛着幽深的墨蓝色。
小夭拿起珠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透过阳光，珠子里原本幽深的墨蓝就会变成晶莹剔透的碧蓝，像天空，又像湖泊。
她不太确定的问，“这是…海图？”
“夫人真是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邶笑着把项链戴到她脖子上，“天高海阔，我们何处不可容身？”
“这世上好像真的什么事都难不倒你，什么都不能让你畏惧。“
邶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敛了笑意，他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脖颈，眸色幽深的看着她，手指慢慢下滑，又在她的衣领处停滞…
小夭僵直着背，双颊绯红，几乎忘了呼吸 ，“邶你干嘛，这才……”
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弯，勾开衣领，把珠子滚了进去。冰凉的触感，让她轻轻一颤。
“大…白天的” 四个字迟迟出口。
“你刚才说什么？“他一脸无辜的抬眼看她。
小夭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想多了，顿时觉得又羞又恼，伸手要去打他，“防风邶！”
邶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眉眼间尽是笑意，“夫人喊我做什么？”
小夭无奈，他若无赖起来，她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由他这么搂着，忍不住嘟囔，“你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欺负你比较好玩。”
轩辕王站在门口干咳两声，扬声问道，“你们是现在吃饭呢？还是继续这样抱一会儿再吃？”
这一嗓子，恐怕半个院子的婢女侍卫都听到了。都知道轩辕向来民风奔放彪悍，但也想不到轩辕王说话竟是如此直白。
小夭不好意思，把头埋得更深。防风邶若无其事的回道，“现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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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防风邶陪小夭去山里练了会儿箭术。下午，小夭独自去山间采野菌子，回来后又钻进厨房忙乎了好一阵子。
一通忙完，已日暮西斜。
院子里，防风邶正端着酒壶，倚坐在玉榻上。一旁的矮桌上是一盘已经分出胜负的终局。
小夭坐到矮桌另一侧，看了好一会儿，问，“谁赢了？”
“我赢了你外爷。”
“你也不让让他老人家？”
“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邶啜了口酒，说道。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小夭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倒出一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尝尝看，下午新做的。去采野菌子时正巧看到这种毒草，在神农王的札记里得来的灵感。”
邶看了看手里的药丸，又看了看小夭一脸自豪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往玉榻上靠了靠，“喂我。”
又耍无赖…
小夭无可奈何的低声道，“别闹，一会儿被人给看见…”
“昨晚说同时喜欢两个人的勇气去哪里了？”
“你都听到了？”小夭诧异的看着他。
“从这个之后，凑巧…听到一些。”邶指指自己的胸口，说道，“昨晚玱玹醉得不轻，连禁制都没设，我可以假装没看到他走时狼狈的样子，但要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很难。”
“好吧…”小夭撇撇嘴。她像喂糖豆子般慢慢的，一粒粒把药丸都放进他嘴里。“又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心痛了。”
“我能护得住你的人，但却无法护住你的心，只能陪你痛一痛。”
“你已经护住了。”小夭笑，想到刚才他的唇瓣触及她指尖时柔软的触感，下意识地伸手去抚他的唇，“若没有你护着我，我恐怕都无法从梦魇中走出来。”
“夫人两个都喜欢，我记住了。”邶拉住她的手，眼里慢慢溢出笑意。
小夭脸腾地红了，笑容却在脸上凝固，她可太明白他眼里那不怀好意的笑意了。
玱玹来的时候，见防风邶坐在玉榻上，小夭站在他跟前，两人执手相看，这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容不进旁人。
听到足音，小夭和防风邶几乎同时看向他。他额头上有一块紫红的瘀伤，想来是昨日被琉璃盏砸伤所留下的。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小夭觉得自己昨日确实有些冲动了，让他就这样去面对紫金宫的宫女妃嫔，面对朝臣….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又要怎么议论了。她忍不住别过脸去，“昨日…”
“前线战事吃紧，陛下近日劳累，昨日打盹时不小心磕到的。”潇潇打断小夭的话，义正言辞地说。
玱玹笑笑，“无碍，过两日就散了。”
小夭低下头，从玱玹身边走过，“我去喊外爷吃饭。”
玱玹看着小夭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又深深看了眼防风邶，淡淡地说，“我们去殿内候他们吧。”
殿内，侍者已在桌旁摆好炭火炉子，将火钳放好，桌上摆了整片整片的牛肉，提前腌制好的小羊排，薄薄的鹿肉，还有切成两指宽的獐肉和兔肉。大菌子也已经被切成片，白玉碟子里放了不同口味的调料。
轩辕王来了之后，大家依次落座。
小夭取出一瓶药粉，撒在每个人面前的碗碟中，三个碗碟正好撒完。她抿嘴笑笑，又取了个瓷瓶给防风邶的碗碟里撒了一些。
玱玹闻了闻面前的调料，忍不住笑着感叹，“听苗莆说，你今天一下午就在忙这些？都已经忘了上一次自己动手烤肉是什么时候了。”
小夭一边用筷子翻着肉，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些准备起来都不难，想吃随时都可以。”
“要人多热闹，吃起来才香。”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还担心没人陪你热闹？” 小夭把炙烤好的肉放到轩辕王盘中，甜甜的笑，“外爷尝尝这鹿肉。”
“邶，你要什么肉？羊肉好不好？还是吃兔肉？”
玱玹指指自己面前的空碗碟，忍不住抱怨，“小夭，你不要那么偏心好不好。怎么不问我要什么？”
轩辕王夹了自己盘里的肉给玱玹，“你整日里和自己妹夫争什么。”
“想吃什么自己烤。”小夭忙着撒调料，头也没抬地说。嘴上虽这么说，可肉熟了，她还是给他夹了一盘。
玱玹笑起来，举箸吃肉，满心欢喜。
防风邶拆去肉骨，将羊肉切成小块夹给小夭。小夭手上忙着烤肉，直接张嘴去接，邶含笑喂进她嘴中，抬眼见玱玹正怔怔看着他俩，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给小夭喂了口酒。
玱玹愣了愣，不禁为自己这两日产生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感到可笑。相柳冷冽狠戾，即使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心生畏惧，他怎么可能如此泰然自若的坐在这里，用那双桃花眼看着他们，温柔体贴的喂小夭吃东西？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大家说笑打闹，谁都没提昨天的事，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饭后，玱玹走的时候叫小夭送送他。
这神农山都是他的，他有自己的专属云辇，有自己的暗卫，何须她来送？
他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这也不行？”
他们沿着山路步行下山，两人都不说话，周遭安静，只有脚踩在枯叶上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昨晚…我喝多了。说了很多胡话。”终究还是玱玹先开口。
小夭轻声嗯了一声，专心跟在他身后走路。
“你说的是不是胡话？”
小夭愣了一下，轻声说，“不是。”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玱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那你心里，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夜色黯淡，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即便他已走到了权利的巅峰，可此刻他却如一个卑微的只是渴望着心爱的姑娘垂怜的普通少年般，耐心又迫切的等着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