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在家刷冰箱刷得正起劲，突然接到吴女士的电话。
拎着一堆碘酒消炎药站在警局门口，他有点怀疑人生。
这要是让小区里的邻居知道，大过年的，一家人整整齐齐在警察局见面。
啧，丢人。
“你别乱动。”
扳着谢忻燃的肩膀，赵听雨捏着棉签给他唇角消毒。
警局接待室原本就不大，人一多，显得挤挤囔囔的。
坐在凳子上，对上面前认真给自己上药的女孩，某人小媳妇似的一脸扭捏。
“叔叔阿姨看着呢......”
“看就看。”
透过赵听雨抬起的胳膊缝隙，对上吴女士和老赵时不时投过来的探究眼神，谢忻燃耳垂通红，默默垂下眸子，有点不知所措。
“你傻不傻，看不见他手里的刀吗?”
某人认错态度极好，扯着她的袖子小声道。
“我错了。”
“你别生气。”
眼睁睁地看着小狗被踢了一脚，赵嘉传现在对便宜外甥格外殷勤。
“煤气罐，你没事吧?”
“起来跑两步给我看看。”
“姐，点点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看着某个蹲下来强迫小狗跟自己对视的神经病，赵听雨叹了口气。
“可能是被你吓到了。”
嘴炮归嘴炮，陈石岩疯疯癫癫的，当初踹的那脚根本没收力。
还没来警局的时候，赵听雨就给点点初步检查了一下，观察它的反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情绪低落，像是被吓到了。
还是不怎么放心，所以刚才，在给谢忻燃处理伤口时，赵听雨已经开始盘算，一会该带点点去哪个宠物医院做个生化和b超。
因着早市没整改前，寻衅滋事的街头混混不少，所以附近街道上摄像头很多。
完整的监控记录很快被调出来，负责办案的民警正在填表。
满打满算，这都是赵听雨第三次来这个派出所了，两次过年，碰到的都是同一个执勤民警，硬生生混了个脸熟。
“来吧姑娘，让你男朋友签个字。”
“那陈石岩那边......”
听她这么问，民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按治安管理法来说，他这算危害公共安全，扰乱秩序了，但没构成什么大的伤亡，我们会对他采取行政拘留和罚款的，不过他放出来之后，你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听出民警有点大事化小的意思，赵听雨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他这都算故意伤人未遂了，被谢忻燃拽住了衣角。
“律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用担心。”
上次没下狠手，给他们的生活留了后患，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把事情解决利索。
毕竟，每年拨这么多钱，公司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
想罢，谢忻燃拿过那张登记表，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瘦劲，但落笔清晰，连笔的地方也不怎么多，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写的是什么。
赵嘉传一直凑在旁边看热闹，对上空白处“谢忻燃”三个字，他表情微怔。
平时他都是“姐夫姐夫”地叫，加上吴女士和老赵习惯叫“小谢”，这个家里，也就他姐喊姐夫的原名。
所以在之前，赵嘉传都没怎么关注过姐夫叫什么，但这个名字......
等等，谢忻燃?
知名校友，谢氏集团，财院教学楼的捐赠方之一......
记忆被串了起来，一个个头衔砸得赵嘉传喘不过来气。
缓了一会，对上亲姐探究的眼神，他艰难开口。
“那个......姐夫，你九月份的时候......是不是被我们，哦不......是被咱们学校邀请，出席过鹭大的开学典礼......”
————
“就赵嘉传这破记性，能想起来就不错了。”
带着点点坐在车后，赵听雨一边轻轻按压它的腹部，观察着小狗的反应，随口跟谢忻燃吐槽几句。
腊月二十七，开门的宠物医院没几家，把派出所那边的事情暂时处理妥当后，两人带着小狗出来检查。
“乖宝，按这边疼不疼?疼的话你叫一声。”
虽然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被踹了一脚，但某只可怜小狗因为“护驾有功”，回家就被吴女士奖励了根小棒骨。
两只爪子抱着骨头，点点四仰八叉地躺在赵听雨腿上，露出粉白的肚皮，一边啃着棒骨，任着主人对自己“上下其手”。
“这要是换成别的狗狗，那一脚估计早就踹出事了，但我们点点身上肉多，全给挡住了。”
听不懂主人是在调侃自己，但能感觉到她现在心情不错，啃骨头中场休息时，小馋狗咧开嘴角，软乎乎地嗷呜了一声。
吐槽归吐槽，具体检查还是要做的，抬头往车窗外看去，赵听雨诧异开口道。
“这条路上有宠物医院吗?我怎么不记得。”
倒是她之前上小学的时候，经常要走这边。
去年过年时跟林葭出来闲逛，她们还路过那栋烂尾楼了。
没等谢忻燃开口，赵听雨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揉着小狗的脑袋随口道。
“哎，跟你说个好玩的，去年我回苏城的时候，林葭告诉我，说那栋烂尾楼居然被卖出去了，而且，好像还不是本地企业买的。”
“啧，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公司，买之前连调研也不做，难道要在那个破楼里开商场吗，不过那也太小了吧。”
“等等，你说该不会是洗钱的吧?电影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捏了捏小狗的脸，赵听雨弯着唇角开玩笑道。
“点点，我说的对不对?”
“汪汪！”
听着一人一狗窝在后排脑洞大开，谢忻燃嘴角微抿，决定放弃挣扎。
算了，不解释了。
反正在她心里，他人傻钱多的帽子早就扣上了。
倒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
“这......”
车停下的前一秒，赵听雨还没意识到，眼前这栋焕然一新的大楼，是她刚才念念叨叨的那个被“人傻钱多”的外地企业买下的烂尾楼。
“只是当初安排不合理，资金链断流，项目被搁置了而已，我看过了，这栋楼的质量和布局没什么问题。”
“原本还想等投入使用了再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计划全被打乱了。”
“点点，下来。”
躺在主人腿上悠哉悠哉地啃着骨头，对于谢忻燃的命令，小狗哼唧了两声，侧过头装没听见。
它现在可是外婆亲自认定的功臣，那是说让下去就下去的吗?
一片，不，起码两片牛肉干。
没有就免谈，大不了在妈妈腿上赖一辈子喽。
正耍着大牌呢，小狗突然感觉脑袋下面一空，再抬头看时，两个主人都已经下了车。
“大体装修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要再开一家宠物医院吗?但是苏城这种小地方，年轻人也没这么多，应该会赔钱吧......”
“没事，左右也不是为了赚钱，再说了，你现在还没进去看呢......”
看着两人牵着手说悄悄话，一副全然将自己忽视的样子。小狗叼着骨头跳下车，仰着脸气鼓鼓地看他们。
喂，到底是来给谁检查的。
看起来像是刚装修完不久，大楼还没有挂牌。
墙壁被刷成很淡的浅绿色，从外面看，有一个房间特别引人注目。
怔怔地打量了很久，一些尘封的记忆突然涌上赵听雨心头。
因着之前那些吓人的传闻，在捡到小狗之前，她也不会接近这栋大楼。
没有灯光，水泥裸露的外墙，每到夜晚，窗户都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边。
别说小朋友了，就是成年人，也没有几个愿意靠近这边的。
但当初实在是走投无路，女孩克服万分恐惧，才敢抱着脏兮兮的小狗，走进一楼那个朝着阳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