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林乐知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走到了贺宇的身边。
程肃对上林乐知的视线,从林乐知的眼中看不出惧怕之色,反而看上去从容不迫,程肃沉下眸子问道:“你…不怕?”
“怕,当然还是怕的。”林乐知看向程肃说道:“但若程将军不怪罪草民先前的无礼之举,还愿意给草民将功折罪的机会,草民也应当为将军出一份力。”
“更何况…”林乐知转而看向一旁的姜怜安,笑着说道:“姜诡探不是说了,凶手燃放青烟是为了诉冤,既如此,我想凶手应该不会伤害与此案无辜之人。”
程肃沉眸片刻缓缓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话既然是我说的,那就让我也一起去吧。”姜怜安走上前,声音温柔的说道:“在下幸得江湖担待才得以诡探之称,此等时刻更不应退缩。”
“那我也…”站在一旁的柳云赫,刚准备站出去,肩膀处就被萧以祸按住了,短暂的眼神示意萧以祸走上前抱拳道:“承蒙将军不嫌,草民也愿一同前往。”
看到萧以祸站出来,程肃凝重的眸色稍见缓和,点头道:“你们此行多加小心,若遇危险, 即刻撤离。”
“是,将军。”
四人同声应答道。
贺宇接过点燃的火把,带头走在了最前面,腰间别了根备用的。
林乐知和萧以祸也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柳云赫从一旁走了出来,看向萧以祸说道:“公子一定要小心。”
“嗯。”
萧以祸轻点了一下头,轻声应答道。
两人简短的对话完,柳云赫不由分说的把手中的尘微剑塞进了林乐知的手中,视线看着别处说道:“你也是。”
林乐知的眼中先是升起了一抹讶异,随即嘴角清扬道:“谢了。”
待林乐知和萧以祸走进去后,姜怜安接过另一根火把,跟在了最后面。
看着他们走进去,柳云赫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虽然他也想跟进去,但刚才萧以祸的眼神示意是要他留在这里。
裂缝极为狭窄,且并非笔直的一条路,若走的时候不多加留意和小心,一侧的肩膀和手中的剑身就会蹭到两边的土壁上。
随着远离入口,流水的声音逐渐变小到没有,加上没有人说话,狭窄的通道中,只能听到火焰燃着的声音,还有彼此的呼吸走路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走在前面的贺宇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势有变化了。”
贺宇开口道。
由于道路狭窄只能通一人,林乐知稍微侧了侧头,才看清前方的路势。
隔有一段远距离看去,是一个椭圆形的洞。
里面没有光源,黑漆漆的。
“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先上前看看,要是没问题你们在过来。”
虽然站在后面看不到贺宇的表情,但仅从声音也能感觉出凝重感。
林乐知轻拍上贺宇的肩膀说道:“我陪你一起。”
“这……”
贺宇转过身来,果然与林乐知想的一样,贺宇的眉头都是紧锁在一起的。
贺宇眉间凝重道:“你们都是侠义之士,本不该牵连到这件案子中来,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若里面有危险,你们也可以安全返回。”
崔岩发生意外,对贺宇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身上那股轻松开朗的劲也跟着消失了,现在看像积郁这一口气释放不出来。
林乐知往前方看了看。
“这洞里情况不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个人进去反而不安全,多个人多个帮手,而且……”
林乐知收回视线看向贺宇,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们既然一起来的,当然也要一起出去。”
“林公子说的没错,这种地方最好还是不要分开走,我们还是一起走吧。”走在最后面的姜怜安出声附和道。
闻言,贺宇的眉间的凝重感散开了些,眼中多了份坚毅和敬重。
“多谢!”
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两侧的距离宽阔了一些。
林乐知走在贺宇的身旁说道:“贺将士说我们是侠义之士,可我觉得江湖中的侠义之士,大多都是行己之事。比起江湖,像贺将士你们这样戍守边关的将士,不惧生死,保家卫国,所行之路于公不于私,才更担得侠义二字。”
贺宇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林公子说笑了,当初我入军营其实也是行己之事,且贪生怕死,算不得什么英雄,若非有军营中的大哥看我年纪尚轻多番相护,我早就是一个剑下亡魂了。”
贺宇微微咬牙,声音颤抖道:“可我…却不能像军营中的大哥们保护我一样护好小岩,我……”
“你说你没保护好他,我倒觉得你把他保护的很好。”林乐知微微垂眸道:“贺将士喜好读书,可曾在书中读到过一句话?”
“什么话?”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听之,贺宇的瞳孔微微一滞,没有拿火把的那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我想小岩是清楚这一点的,他原可以违抗军令,但他并没有因为年纪小就畏首畏尾,而是选择了跟程将军一起下井。贪生怕死乃是人之本性,可在远离战场的如今,比起贪生怕死畏缩在你们的身后,小岩他选择了勇敢,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萧以祸和姜怜安默默地跟在后面听着,没有说话。
“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这句话的含义,而小岩他身体力行的做到了这一点,而这一点…”
林乐知看向贺宇缓缓道:“身为一个将士的天职,正是你教给他的,是身为将士最为荣耀的。”
闻言,贺宇心中积攒的那股闷气,才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眼泪从眼眶之中砸落了下来,声音之中带有些哽咽道:“你说的对,小岩是赴义而行,我不该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对待,而应当作一名将士,林公子谢谢你让我想清了这一点。”
“我只是如实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而已,不足为谢,而且我也算不得公子什么的,一介草民,贺将士喊我名字便是。”
“足以的。”贺宇直爽道:“既你这么说了,我们从此就互道名字吧,叫我贺宇就行,军营中的大伙都这么叫我。”
贺宇拭去了眼眶中的眼泪,猛地抽了一口气,继而看向林乐知眼中有所好奇的说道:“说起来,我之前就有件事想问问你。”
“贺兄想问什么?”
贺宇目光灼灼的盯着林乐知,一脸确信的问道:“乐知你是不是也喜欢看无忧客的书,也是无忧客的书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