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萧以祸如此不顾场合的说这种话,林乐知心里不由的一惊,但随即听着周围四起的鼾声,总算明白清川为何要让自己喝药汤了,自己那碗药里定然是放了解药的。
合着这萧以祸还以为自己总想找死呢。
看来南荣忆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应该是很大的,不然每次也不会反应这么大,连旁人甚至是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林乐知承认,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确实是有过想要回现代,再抢救一下自己的念头,可是现在他回去,正值夏日的季节,身体都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子了。
不管是灵异事件,还是真的像那些小说中写的穿书了,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他得以存活的最后一个世界了。
林乐知努力的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承认自己确实是一时心急了,长舒了一口气后,林乐知看向萧以祸故意扯西皮,全然不在意的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去找死,我也不会走的,我要是走了那两位当家的还不得把气都撒到你们身上。”
“这种时候了,还逞什么英雄?”
“欸…”林乐知连忙出声制止道:“可千万别给我戴这种帽子,我可从来不想逞什么英雄,我说你们两个就是不相信我,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的。”
清川的眼中,滑过了一丝讶异,“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现如今凶手是谁并不重要,现下我想再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两位兄弟可否陪我出去一趟。”
清川看了一眼紧锁的牢门,不解道:“你要怎么出去?”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衣服还是给那几位大哥穿回去吧,我们用不着。”林乐知眼含得意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三人把人牙子的衣服,帮他们重新穿回了身上。
穿好之后,萧以祸和清川抬脚朝着地牢大门的方向走去,刚迈出去一步,肩膀就被林乐知给拉住了,林乐知颇有些嫌弃的口吻说道:“反了,走这边。”
萧以祸和清川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随着林乐知朝着地牢的深处走去。
地牢里灯光黑暗,百姓们所住的几间牢房走在最前面,后面的这些牢房都没有人住,自然也不会有灯火的照应,也不必锁门。
萧以祸掏出了怀中的火折子,用以照明。
地牢并不是保持着直线,而是在走了一定距离后,就出现了一个拐角,就好像围绕着整个上一层建筑的外围所建而成的。
相当于他们在整个地牢里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但这个位置和地牢入口的位置相隔着一堵墙,林乐知的手在墙上摸索着。
萧以祸看着眼前的墙壁,眼含怀疑,压低着声音道:“你确定从这里能出去吗?”
林乐知笑了笑说道:“你别总盯着墙啊,要不要往地上看看。”
闻言,萧以祸拿着火折子与清川一起,朝地上看去,地上依稀的还可见一些青苔的痕迹,地上的足迹所朝的方向一直向前延伸着,与他们来时的方向是一致的。
而足迹相反的方向,通往靠近墙壁的一间牢房。
三个人顺着地上的足迹痕迹走了进去,掀开了地上的干草,发现了一块木板,萧以祸将火折子递给了清川,然后将木板移了开来。
林乐知饶有兴趣的看着萧以祸,看萧以祸这在清川面前毫不避讳的模样,也必得是推心置腹的关系了。
木板下的空间十分的狭小,洞口的大小看上去,只够一人通行,而且洞口里面也同样有着粘有青苔痕迹的足迹。
从泥土的紧实程度来看,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清川将手中的火折子朝洞穴的深处伸去,火折子微弱的光在洞口中摇曳着。
清川难掩讶异之色道:“没想到,这地下竟然有空气流通。”
“你早就知道这下面另有乾坤?”萧以祸看向林乐知问道。
“也没有那么早,我也是看到那些青苔,又想起突然消失在屋中的庄主,才觉得或许这地下藏有什么秘密。”
清川看着地上的青苔痕迹,而后看向林乐知问道:“在二当家的手中也有青苔的痕迹,而这足迹又通往牢房的方向,难道凶手就在我们之间?”
“嗯,如果没错的话,凶手应该就是在我们出门之时,借助人多混乱之际,混入了我们之间。”
闻言,清川拿着火折子警惕的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看。
火折子能够看清的范围有限,地牢里黑漆漆的一片,清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黑暗之处,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看着他们。
林乐知拍了拍清川的肩膀,“这会凶手喝了你的汤药肯定睡着了,别多想,我们先下去看看。”
说完,林乐知第一个下入了洞中,萧以祸和清川也紧跟其后。
还好洞口的深度并不深,不一会就下到了地下,刚接触到地面就感受到了一阵湿滑,林乐知一边扶着准备上面下来的萧以祸,一边提醒两人道:“你们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地滑。”
即便,林乐知好心提醒了,两个人下来的时候,还是低估了地面的湿滑程度,脚底下,打了好几个溜,才稳住身形。
下面的空间也没有大到哪里去,以三个人的身高,只能弯下腰才能保持站立。
看着他们两个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手舞足蹈的样子,林乐知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紧闭的空间里异常的清晰。
然后便很快收到了两个人射来的视线。
林乐知连忙收住了笑声,但依旧难掩脸上的笑意,推脱道:“我可没笑啊,是你们两个听错了。”
林乐知伸出手,拿过了清川手中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壁向前行进着。
没走多远的距离,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林乐知拿着火折子,分别朝两条岔路口的方向看了看。
右侧依旧是漆黑一片,而左侧却隐隐的透着光亮。
按照他们下来时的方位和整个庄园的布局,林乐知清楚的知道此刻他们应该向右而行,但是好奇心,驱使着自己想先去左侧看看。
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说干就干,林乐知领着路朝地道的左侧缓慢的行进着,越往前走,月光照射进来的光越多,视野就越为开阔。
还没出洞口,林乐知就被眼前的景观震慑到了。
“你怎么突然不走了。”萧以祸不明所以的问道,但下一秒他就无须再问了。
眼前是一棵榕树,虽没有长到参天巨木的高度,但却生长的枝繁叶茂,枝枝缠绕,看起来就像是好几棵树抱在了一起,枝条犹如长龙般垂下,在地上蜿蜒着,伸展向四面八方。
这棵榕树看上去大概有三米高,榕树的生长十分缓慢,长到如今这个高度,至少也要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
垂下的枝条上,系满了红条,周围开满了各色的曼陀罗花。
但最令人震惊并不是这自然景观,而是于榕树下数不清的枯骨。
枯骨与枯骨相叠,就如同榕树的枝条缠绕,曼陀罗花于他们的尸骨缝隙中生长而出,在月光的照映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看着这样的景色,萧以祸不由的轻皱起眉头。
不过被挡在最后面的清川是看不见的,地道里又狭窄,不可能透过两个人看到外面的景色。
“我说你俩到底还走不走了。”清川在后面推了推,才终于给自己推出了一个足以看到外面的缝隙。
本想再抱怨两句的,但在看到眼前景色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里面怎么会是这样的?”清川惊讶到嘴巴都不由的张大了。
林乐知往前走了几步,让萧以祸和清川都能从狭窄的洞口中出来,三人并排站立在榕树前。
“刚进入这牙人庄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建筑非常的奇怪,明明从外面看上去,这个建筑覆盖的范围并不小,高度也比旁边的屋子要高,但是进入地牢后,不仅空间小,道路也被封死了,且只有一条向下延伸的路。”
清川看着遍地的尸骸,不免有些心生余悸。
他们的尸骸与曼陀罗花宛若生长于一体,为植物的生长供给了养分。
“所以乐知兄你的意思是,他们盖这样的房屋就是为了要掩盖这些。”
“对,之前听地牢里的人牙子大哥说过,这里十几年前重新整修过,我想这里应该就是他们整修的原因。”
“可是整修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尸骸,难道是民间传闻的打生桩?”
林乐知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道:“我想应该不是打生桩,打生桩应当是将活人埋于地下,以庇佑整个施工顺利进行,但这些尸体是被随意扔在此处的,而且民间传闻,若以成年之人做桩,会引来极大的怨气,所以一般会选择孩童或者婴儿。”
说着林乐知看向清川接着道:“更关键的一点是,我们虽然是从地下出来的,但实际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原来的地面。”
“此话怎讲?”萧以祸出声问道。
林乐知循声看向萧以祸说道:“你还记得白日的时候,你问我在门的内外来回行走好玩吗?”
“记得。”
林乐知蹲了下来,随手捡过了一个断裂的树枝,在地上一边描绘一边给二人解释。
“一般在盖房子的时候,为了有一个稳定的房屋构造,那么地底下一定是打实的,但是这里的房屋却与屋外的台阶踩上去的质感不同,就好像从实地上走到了虚地上的感觉,地板下面应该是有一定的空间的。”
林乐知又在下面的空间处画了一个火柴人,然后在火柴人打了一个圈。
“我想这就是为何凶手在屋中消失的原因,但这也仅是我的推测,到底是不是我说的这样,还要一会去了才知道。”
林乐知站起身,离的那些骸骨近了一些,因为是被随意丢弃的在此的,所以每个人倒在地上的样子都不一样,有的侧着身,有的背着身,没有章法的堆叠在一起。
林乐知又凑近了些,想看看他们是因何而死。
“乐知兄,你看这个人的肩膀上好像受过伤,像是……”清川思索了片刻,然后看向林乐知说道:“就像严经义额头上那样的刻痕。”
闻言,林乐知的身形微微一顿,拿着火折子凑近了清川所说的那具骸骨,瞳孔微微收紧,而后与站在旁边的萧以祸对视了一眼。
这个痕迹……
虽然刻痕有些细微的不同,但是无论从大小上来看,还是从形制上来看,都与李微生肩胛骨上的那个刻痕相似度很高。
而且,这些尸骨并没有被大火烧过,所以痕迹也就格外明显。
“快找下,这里还有没有尸骨有类似的刻痕。”林乐知有些着急的说道。
清川和萧以祸会意的帮林乐知一起查看堆叠在一起的尸骸,榕树枝繁叶茂遮挡了大部分的月光,火折子又只有一个,加上尸骨凌乱的堆叠在一起,有些尸骨甚至已经与榕树融为一体,所以寻找起来十分的困难。
三个人废了好久的功夫,也只找出来五具尸骨,将五具尸骨分别移至了光线稍好一点的地方。
简单的清理过后,身上的伤痕也清晰可见。
林乐知的眼中滑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尸骨,清川捕捉到了林乐知的神情,“这些尸骨怎么了吗?”
最重的伤痕就是在脖子上,身体各处还可见其他的刀痕,肩胛骨处还有与李微生一样的刻痕。
“这些尸骨跟十二年前死在废宅里的那些强盗一样,都是被乱刀砍死的,而那个少年是死在十三年前,若这些尸骨也是死于十三年前……”
林乐知突然眉头紧锁,感觉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或者是判断错了。
“帮我翻一下。”
三个人又将五具尸骨翻至了背面。
根据李微生背部的刻痕,和这五具尸骨的刻痕,林乐知终于将完整的刻痕复原了出来。
‘v’
‘丨’
‘∧’
完整的刻痕是那一竖贯穿了相垂直的大于号和小于号。
清川看了看地上的刻痕,又看了看面前的榕树,有些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乐知兄,你看这形状是不是很像这榕树的树干,相交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