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农村还没有面包车,更没有拉客的出租车,只有拖拉机和一些农用车辆。
拖拉机速度慢,蚂蚁子爬似的,跑个一两百里路远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路上不出现意外耽搁,恐怕从早上起程至天黑前都难以回到家里。人家司机还得返回来呢,所以只能出高价请速度快一点的农用车。
叫主人家去请一辆农用车来了,由于驾驶室里很窄,没办法让不能坐起来的贺先生躺下。
所以梦雄又叫主人家去要一些稻草铺在车桶里,他又才和主人家加上司机,把贺先生抬上车,放躺在铺着稻草的车桶上了。
一两百里路远的路程,才到古渡镇贺家村,让贺先生一个人躺在车桶里肯定是不行的。
万一路上出现什么突发的危险情况,不能及时抢救,随时都有可能要了的贺先生的命,恐怕真到那时也就后悔迟了。
所以梦雄得坐在车桶里,随时守护着师傅贺先生,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好及时抢救。
那时的公路都还是路面上铺点沙石的公路,有养路队养路的路段还好些。
没有养路队的村级路段,大都坑坑洼洼的,特别的抛(颠簸)。抛得人的肠子肚子都想吐出来咯,不仅贺先生一个病人难受,就是梦雄一个好人都很难受。
好几次颠簸得贺先生都昏死过去了,梦雄不得不叫司机停下车来,急救贺先生醒了,又才得以行车继续赶路。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直到下午三四点钟了,农用车这才开到贺家门前的巷道上,停了下来。
“师傅,家里没人在屋里了,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寻师傅的家人去!”看见贺先生家的大门上挂着将军锁,不知贺大娘去哪里了,梦雄便对司机说了。
“去吧,快一点!”看见没人在家,司机无可奈何地说。
因为出发时梦雄只给了三分之一的车费,讲好的到家了,再给另外三分之二的车费,他想走也不能走的呀!除开不要那三分之二的钱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师母,很快就会回来的!”梦雄说了,便进村去一家一家的看和问,见不见贺大娘了。
可是在村上走了一圈下来,就是找不到师母贺大娘。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老人家到底去哪了,梦雄只得回到贺家屋前来了。
“罗先生,没找到你师傅的家人?”见梦雄走了来,后面没有人跟着,司机便焦急地问了。
“没有,我师哥夫妻在镇上开饭店。平时就是师母一个人在家,人不见在村上,大概也到镇上去赶圩了!”
“那怎么办,我可得赶回去了呀?不然的话,天黑了我都还半在半道上呢!”司机慑吁一阵,才问道:“罗先生,要不你把还有的车费钱给我了吧?我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就难回去了!”
“师傅,我想把车费钱给你的,不是没有吗?有在出发前,我就把钱都给够你了。你看我兜里就还有一二十块钱了,要不你就要这一二十块钱走了吧?”
梦雄说,还把衣兜裤兜都翻给司机看。零零碎碎加起来就是二十多块钱,连原先商定好的一半钱都不够,司机肯定是不干的了。
“那怎么行,讲好一百五十块钱的。你只给我五十块钱,还差我一百元钱!不是看你在我们那又是治病又是做风水,我还不来呢!你讲你才给我二十块钱,足足差八十元钱,叫我怎么走?”司机摊开双手,为难又有点生气地说。
“那也没有办法呀,他的家人不在家,我的身上又没有,不等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是你的家乡,你不可以去借点钱来给我吗?”
“大哥,八十块钱呐!相当于一个拿工资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啵!这么多钱你叫我去哪借?”
那时农村人都还很穷,别说七八十块钱,能拿得出一二十块钱的人家也很少。司机也是农村人,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了。
正这时从村外方向驶来一辆单车,骑单车的是一个年轻大哥,坐在后面的是一个年老大娘。司机指着问:“有两个人进村了,是不是他的家人?”
“是呀,那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回过头看是贺大娘和儿子贺茂兴骑单车回来了,梦雄欢喜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迎过去就问:“师娘,你们回来了?!”
“小子,你怎么回来了?你师傅呢?”贺大娘还像往常一样乐呵呵问。
“师傅,他病了。我叫车把他拉回来了,看在车上呢!”梦雄说,朝停在一边的农用车指了指。
“病了,出去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贺大娘问,梦雄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昨天给一家人立向竖门。那家人叫喝酒,我们就坐下来喝酒了。”
“喝不上两杯酒,有人来喊我去看病,我便去看病了。等我再回来时,师傅便昏迷不省人事了。我马上给师傅进行救治,抢救人醒了,师傅叫我拉他回家,我今早便请车拉师傅回来了!”
“老头子,老朽头?”贺大娘奔到农用车边,得老伴就喊了。喊几声不听见贺先生应,她回过头问梦雄:“小子,我家老头子怎么了?出去好好的,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刚刚还是清醒的呀,怎么又昏迷过去了?”听见贺大娘问,梦雄奔过来看。看见师傅贺先生真的又昏迷不醒了,他正想上车急救。
司机却说了:“罗先生,快把那还没有给的车费给我吧?我真的得赶回家去了。”
“师娘,贺大哥,我兜里没有钱给人家车师了。要不你们拿钱出给人家车师,好让人家回去吧!一两百里路才到家呢!”
司机一个劲问要还没给的一百元钱车费,梦雄开口问贺大娘和贺大哥茂兴了。
“车费是多少钱?”贺大娘不答反问道,梦雄说:“一共是一百五十块钱,我已经给了五十块钱,还差一百块钱!”
“茂兴,拿一百块钱出来给人家师傅,好让人家师傅回去!”听梦雄说还差一百块钱,贺大娘便对儿子贺茂兴说了。
贺茂兴说:“我哪来的一百块钱给车费,谁叫拉回来的谁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