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彩数,梦雄到贺家。不但贺大娘在家里,就连贺先生也从外面回来在家里了。
“哎哟,是小罗医生呀?”老顽童就是老顽童,贺先生像以往一样,一见到梦雄就逗乐先开口问了:“今天来找老朽,又是有什么事要求老朽做的吧?”
“先生伯,你想错了。今天人家来家里不是找你的,而是来找伯娘的!”受贺先生的感染,梦雄一扫之前的愁闷,也变得乐呵呵起来了。
“找我的?”贺大娘也是一个老顽童,老人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样子显得很滑稽,有点像戏台上的丑角。
“对,小子是来找伯娘的。伯娘不会拒绝,不给求吧?”梦雄的话一停,贺大娘便说了:“那得看是什么事了,说吧,老婆子有什么值得你小子找的?”
“帮我看看屋,这值不值得小子找你老帮忙了?”梦雄拿张板凳坐下,便半认真半开玩笑把自己来的目的讲给贺大娘听了。
“要我老婆子帮你小子看屋,你小子准备去哪?”
“走四方,四处流浪!”
“走四方,四处流浪?在家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走四方,四处流浪?”这次是贺先生问的,因为之前老人家从没听梦雄说过要外出。
“不为什么,就是在家烦了想出去走走!”梦雄的话一停,贺先生就说了:“不对,不要以为老朽糊涂好糊弄!说,在家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四方,四处流浪?”
贺先生追着不放,梦雄只得把和春妹谈恋爱,母亲把她关了起来,还来家里撵他走的事都给讲了出来。
“你不走,她又能怎的?”这次不但贺先生问,连贺大娘也问了。
“不走,她就叫卫生局的人来取消我的行医资格证。还叫工商税务局的人来,一旦发现我打鱼卖就罚我交以前卖鱼的税款。”梦雄说,他没把村主任曾维贤和一个村干部也到家里给讲出来。“不准行医,不准打鱼卖,我还在家里干什么?”
“那个老太太有那么大的能量?”贺先生问,梦雄说:“背后有熊家和郎家嘛!”
“你个小衰仔的,一次被蛇咬,次次被蛇咬,老朽看你就是活该!”贺先生的话一停,老伴贺大娘便说了:“死老头子,怎么说话的?难道人家小罗医师,就不应该谈恋爱和结婚了?”
“当然应该谈恋爱和结婚,可不能总找那种硬茬子嘛!明知不可行,偏要向那行,这不是狗扳锅头自讨罩(灶)是什么?”贺先生说,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把梦雄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看你个老朽说的,人家小罗医生怎么明知不可行,偏要向那行了?又怎么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子的?”贺大娘说,贺先生说一句她“杠”一句。
“你问他,一个农民和一个老师谈恋爱找婚结,不是狗扳锅头自找罩是什么?”
“死老头子,小罗医师怎么就是一个农民了?人家小罗医师,可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名医呐!”
“狗肉好吃还上不了正席嘛,不是医院里的医师,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农民!”
贺先生和老伴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相杠着。一时之间梦雄倒成了旁观者,不过他倒也司空见惯了。
贺先生和贺大娘就是这样,越杠越亲爱。梦雄很享受地看两位老人杠,等他们不杠了再说下文。
果然很快贺大娘就问了:“小罗医师,你打算往哪去?”
“伯娘,还不知道,出去了再讲,走一步看一步呗!”梦雄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最远的地方他就到过市里。
一开始他是打算去市里的,那里还有一个叫他做“哥哥”的妹妹赵自荣嘛!市里不能行医,他便找一个地方打鱼,仍然卖给柴火大队食堂。可是一想到去市里赵自荣那,最后的结局很可能就像和春妹这一样,遭到她的家人反对。
因为梦雄已经看到赵自英给他无数的暗示了,今天到市里卖鱼出来赵自荣还给他暗示着来呢!
和一个农村姑娘她的家人就反对了,和一个城市姑娘她的家人不是更得反对吗?城乡差别可大呢,城市人一直嘲笑农村人是土老帽,乡巴佬不遭反对才怪呢!他可不敢再重蹈覆辙,像贺先生说的那样一次被蛇咬,次次被蛇咬!
“不想到你妈那去?”贺大娘试探性问,梦雄说:“不想!”
“为什么,那可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了?”贺大娘问,梦雄说:“不想,就算是亲人也不想去她那了!伯娘放心,有手有脚的。现在又不比从前生产队了,在哪里不可以找生活?!”
“可是你还要完成大伯的遗愿呀,只生活不找钱,你怎么完成大伯开一家诊所加药店的任务?!”贺大娘问,贺先生说:“死老婆子的,小罗医师是怎么回来的。不记得了,他那个后老子那么心胸狭窄去得吗?”
“这去不得,那去不得,那喊小罗医师跟你了啰?”贺大娘的话一停,贺先生就说了:“对了,老朽就是这个意思。”
“小罗医师,你愿意跟老朽走吗?”贺先生问,儿子贺茂兴的兴趣在做生意上。不愿意承接学风水地理,他早就想收一个外姓人做学徒了。
而最甜水的人选就是眼前的梦雄了,因为之前从没说过怕唐突,所以贺先生说你愿意跟老朽走吗?
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梦雄一时转不过弯来。说:“小子我就想跟先生伯啊,可是先生伯做的风水。小子学的是医药,隔行如隔山在得一起吗?”
“你小子是装还是怎的,你先生伯想收你为徒!”贺大娘醒道,梦雄说:“风水可是贺家的独门绝技,小子我抢了去,贺大哥不和我算八字?”
“你贺大哥他心不在这,说吧,愿不愿意跟你先生伯走?”贺大娘还真是个热心的老顽童,说:“他也跑不了几年了,你拥有两门手艺,不是更能完成大伯的遗愿吗?!”
“先生伯,真的愿意收小子为徒?”贺先生含笑点头,梦雄马上跪地说:“先生伯,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