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里了,少不了和大家聚一聚,邢修又专程去苗避江那里坐了一会。这个星期天下午到省里时间有些晚,和冯欢通电话得知她的哥哥嫂子已经回来了,邢修心里又将夏季才给咒骂了若干遍。
不乐意归不乐意,夏季才交待下来的任务还是要想法完成。男女之间的事情,搁在夏季才身上,如果没有当场抓现行按在床上,知道等于没有。
邢修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给张定州张嘴。
到了学校已经快上晚自习了,他快步到了宿舍拿了书,出门看到韩玉香在前面走。邢修本来烦躁,这下也不想理韩玉香,就慢慢的跟在韩玉香的身后,想等她先下了楼自己再下去。
拐过弯要下楼梯的时候,韩玉香躲在墙角忽然对着邢修“哈”了一声。邢修自幼对旁人这种忽然的惊吓都处之坦然波澜不惊,史今古和史今豪曾经骂他是木乃伊神经大条,现在看着韩玉香笑笑的样子,本想板着脸,再一想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大度一点,她这已经是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了,问:“怎么这么晚?”
韩玉香听到邢修说话,明显的轻松了一些,说:“你也很晚。”
邢修:“我回梅山了。”
韩玉香“哦”了一声,想听邢修继续,不过邢修不知道该说什么,韩玉香又说道:“我知道。”
楼道里只有两人下楼的脚步声。到了楼下,两人还是默然相伴相随,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韩玉香说:“明天有没有活动?”
邢修反问:“你有什么活动?”
韩玉香:“明天下午我叫你。”
张定州今晚还是没来。一会老师进来说明天要测试,将重点给划了出来,邢修想了想,将张定州的书拿了出来,也替他将重点给圈了出来。
星期一早上在上课前张定州终于赶到了,邢修给他划的内容也来不及看了,考试的时候少不得又让张定州抄袭了一回。可邢修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定州说夏季才要几百万的事情。
下午下了课韩玉香给邢修打电话让他去学校门口。邢修到了那里没看到韩玉香的人,他往大路边又走了走,发现韩玉香坐在一辆出租车里。邢修过去后问韩玉香去哪,韩玉香说:“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吃西餐。”
韩玉香和邢修来的地方是那次张定州带着邢修遇到兰兰的那个酒店。这会夕阳西下,天边红彤彤的一片,晚霞将两人的脸上都映的有些流光溢彩。韩玉香和邢修面对面的坐着,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处级女干部。
脱了外套之后,韩玉香上身穿着一件非常具有丝滑感的衬衣,衬衣的领子开的有些大,将她作为一个少妇所具有的魅力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了邢修的眼里。
在侍者上餐的时候,邢修趁着韩玉香分心,将她脖子前垂着的那枚非常别致的吊坠看了个仔细,然后目光往下,看着她胸脯慢慢地隆起于衣衫之后,心里又猜测着她的胸形应当是什么形状的。
侍者离开后,韩玉香忽然问:“你有什么心事?”
邢修决定直言不讳,说:“没有,我正在观察你。”
韩玉香的脸竟然红了一下:“你对女人说话总是这样没有拘束?”
邢修说:“心里接近才能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在看你的项链,还有你的穿着。不让我说就不说了。你呢?”
韩玉香:“我怎么?”
邢修说:“感觉你才有心事。”
韩玉香说:“张定州和杨颖的关系不正常。”
邢修脸上吃了一惊,韩玉香审视着说:“你不知道?”
邢修:“不会吧?我一点没看出来。杨颖是有了男朋友的。”
韩玉香说:“张定州还结婚了呢!”
邢修违心地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杨颖在梅山和我共事,没发现她有什么和别的男人暧昧的情形出现。再说,她男朋友林乐很有才,是五陵市委的笔杆子,前途无量。”
韩玉香盯着邢修说:“张定州能是一般人?现在有才的不如有钱的,张定州捏着财政权,那个位置太吃香!你又不是没看到多少人请他吃饭消费。杨颖这个女人看似单纯,其实总是在人前装淑女,她会的多了。我是女人,我知道她。”
邢修说:“你又没有证据,两人关系好走的近很正常。要你这样说,我和你还在一起吃饭呢。”
韩玉香:“我和你跟张定州杨颖能一样?我们……”
韩玉香忽然的闭了嘴。
邢修知道她想说什么,男女之间的暧昧哪里能有本质的不同呢?谁能说自己的情感是高尚的别人的又是低劣的?
邢修觉得韩玉香尴尬,赶紧打岔说:“其实你说对了,我真的有点为难。”
韩玉香问:“什么事还能让你为难?”
邢修:“你就能!”
韩玉香知道邢修是说前几天不理他的事,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这不请你吃饭了吗?你说,什么事?”
邢修将夏季才让自己找张定州批钱的事情说了:“杨副校长为了学校的事情都跑了两年了,还没着落,老板让我赶紧想办法要张定州将三百万批了,这不赶鸭子上架?”
邢修又说了夏季才那会要廖志远来学习自己却顶替了廖志远的事情:“这就是在为难我。我是一点办法没有。”
邢修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了。我不办了,想怎么着怎么着,爱怎么怎么。”
韩玉香:“你这样,不怕夏季才给你难堪?”
邢修:“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有不让我干司法局长的意思了。”
韩玉香:“换了你?就你这专业性他准备让谁替代你?”
邢修:“别将自己看的太当一回事。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缺少的,换了人顶多只是效率高低快慢而已,工作上的事情又不是自己家的事,走了一个我换一个完全不懂法律的也没什么。出事顶多集体担责!”
最后这句话韩玉香没听明白,她有点关切的说:“那你找张定州说说呀。”
邢修沉着脸说:“我张不开嘴。要说同学一回,问张定州要个几万块钱用用也真没什么,可是三百万那绝对不可能,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算了,在床上尿尿,流到哪是哪吧。”
韩玉香:“你不能真的就这样算了,夏季才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邢修叹气说:“我知道,只能找理由拖,青干班读完了,回去之后恐怕他也就不提了。”
韩玉香听了问:“要是事情不办,夏季才真的让你回不去或者回去了给你调一个靠边站的闲职呢?”
邢修顿了顿,觉得还真是有可能,想对韩玉香说那我到时候就来投奔你,但是又觉得这样说只能是过过嘴瘾实际上没什么意思。
邢修嘴上说不说,心里着急,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给张定州提要钱的事情。
过了几天后,这件事邢修几乎都要给努力地忘了,廖志远却给邢修打电话问夏书记给说的事邢局长肯定已经操作的差不多了吧?
这一关是过不了了!邢修以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给廖志远说已经在催了。
不料到了第二天,廖志远坐车来到了党校外面,打电话让邢修出去之后打开后备箱指着里面的包装好的茶叶说:“这是夏书记让我给你到财政厅办事用的秋茶。二十斤。不够县里再给你送。”
邢修大吃一惊,这茶叶廖志远那会在市委党校送礼也只提了两盒,后来苗避尘给了黄榕黄榕又给了自己,现在夏季才竟然一次性让廖志远送来了二十斤。
夏季才这是要逼死自己!
邢修差点对廖志远冲口而出你和张定州也认识,怎么不直接去找张定州呢?
可是他觉得这纯粹是废话,廖志远必然会有一万个理由推掉的。
廖志远将茶叶交到邢修手中就离开了,邢修站在那里提着二十斤茶叶,觉得自己就像是提了二十斤鸦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