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池百合子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八个小时之后,后者正百无聊赖地在一颗荒芜星球上闲逛。
当江远流把她接回“银梭”号时,她关心地问:“先生的事情办完了?没有出什么变故吧?”
江远流发现小池百合子的目光里隐含担忧,却知道她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太和军。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次去安吉太空港就是对付太和军的,只是聪明的她没有问出来。
“还好。”
江远流淡淡地回了一句,就转变话题:“我们继续西行,不用原路返回,直接从安吉星系往西走。”
安吉星系之所以成为安吉防线最重要的支撑,就是因为其交通非常便利,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跳跃点,还是大型跳跃点,通过这里转运兵力十分方便。
远东星区的东西主航道也通过这里,东西两边的跳跃点就连接着主航道,过了西边的跳跃点后,沿着主航道可以一直走到汉津星。
“先生您怎么说怎么好。”
小池百合子轻轻地说了一句,又向江远流鞠了一个躬,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里方向走去,娇小的背影看起来非常落寞。
“等一下,合子。”
江远流心里有一些不忍,决定和她解释解释。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小池百合子转过身,有些诧异地望着江远流。
“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决定和你说说。”
江远流凝视着小池百合子,神情认真:“我知道你对我很怨恨。一怨恨我控制了你的神魂,让你失去自由;二怨恨我指挥部队消灭了不少太和部队,让大量的太和军人葬身异国他乡。”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任何一个人被人控制了自由,任何一个人的同胞被人杀死,都会怨恨对方。”
“我是一个孤儿,小时候常被人欺负,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忍着,可越忍让,别人就欺负得我越厉害。”
江远流将目光投向飞船的舷窗外,脸上露出回忆神色:“后来我不忍了,别人打我一拳我就打他两拳,别人踢我一脚我就踢他两脚。”
“打不过的时候就用爪子抓,就牙齿咬,再后来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我看到了忍让的恶果,不仅是我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我有一个玩伴,也是一个孤儿,常常被别人欺负。有一天他忍不下去了,藏了一把尖刀,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他用刀将欺负他的人捅死了三个。”
“后来他被送到了少儿劳教所,我再也没有看到他。”
“我不想用刀杀死别人,也不想进少儿劳教所,所以我选择了我的反抗方式,一种不会将自己和别人都伤害得很深的反抗方式。”
小池百合子吃惊地望着江远流,从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经历。
她自己是大家族子弟,从小受到万千宠爱,无法理解一个孤儿挣扎求生的感受。
江远流回过头来,目光如剑,似乎要刺进小池百合子的心里:“我要告诉你,合子,事出必有因,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你想一想,如果没有太和军入侵联邦,怎么会有大量的联邦军民牺牲?怎么会有大量的联邦民众流离失所?联邦军民又怎么会对太和人恨之入骨?”
“太和人入侵了联邦,联邦军民总不能束手就擒,任由自己的财富被掠夺,任由自己的妻子姐妹被凌辱,任由自己自己的国土被侵占吧?那么反击太和军就成了必然,太和军的死伤也就成了必然。”
“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联邦军无缘无故地入侵太和帝国,太和军民是不是也会奋起反抗?”
“再说你,如果你不来刺杀我,你就不会成为我的俘虏,我也不会控制你的神魂,让你失去自由。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没道理你来刺杀我,我就该引颈就戮吧?”
“当然,你可能也是一个受害者,被军国主义分子所害,如果没有他们的蛊惑甚至是威胁,你怎么会来刺杀我?”
“我说这些,意思并不是说你该失去自由,太和官兵该死,而是说任何人都应该对他的行为负责,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当然,真正该死的是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和联邦军民一样,都是受害者。”
“怎么来避免这种事情?怎么才能少死人?怎么才能少让两国的百姓受苦?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太和帝国如果不愿主动结束这场战争,那就让我们来击退侵略者,将太和军赶出联邦。”
“这期间,有死亡和牺牲是必然的,战争结束得越早,死亡和牺牲就越少。”
“我知道合子你单纯又善良,既不愿见到自己的同胞死亡,也不希望联邦的军民牺牲,更希望自己能回到帝国,从此自由自在地修炼。”
“可这一切现在都做不到,想要实现这一切,你就得为其付出努力。”
“怎么努力?和我一起尽早结束这场战争!以你的能力,不是不能为战争的早日结束做贡献的。”
“我不指望你对你的同胞出手,可帮我做一些其他的事也一样。”
“比如说帮我打败印迪亚人,让我们腾出精力来抵抗太和军,只要太和帝国看到侵占远东星区的代价太大,或许就会放弃侵略行为。”
“再比如说在合适的时候劝说你的同胞,向他们宣传侵略战争的非正义性和危害性,让他们反对那些军国主义分子,抵制这场战争。”
“合子,我可以在这里做出承诺,只要你真心帮我,将来一旦联邦取得战争的胜利,我会尽力让太和帝国的民众少受伤害。”
“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一时不能理解,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想,迟早会明白的。”
小池百合子一直静静地听着,眼睛里露出思索之色。
当江远流说完最后一句时,她的眼睛一亮:“先生真会尽力让帝国民众少受伤害?”
江远流郑重地点头:“我又不是疯子,更不是杀人狂,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人杀人。”
“再说我先前不是说不过了吗?绝大多数帝国民众都是无辜的,真正有罪的是少数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