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从桓那儿得知了涂山璟退婚细节,气得老太太差点将桌案捶成两截。
“璟儿,对待这等鼠辈,你断不可给他留有情面。此次清水镇疫病他们脱不了干系,你又参与其中戏弄了王族,西炎王势必要为难涂山氏。即使明面上他们没法对咱们动手,但是他可以借机打压中原。届时,中原悠悠众口,璟儿,咱涂山氏只怕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到那时,你不可再为防风氏打掩护,要让其他氏族知道祸事根源来自他防风氏,非我涂山氏!”
涂山璟道:“孙儿让奶奶担忧了!但是奶奶,自古福祸相依,目前看起来虽然局面不利,但是,此乃我们巩固涂山氏地位的最好时机!”
老夫人坐下来,“此话怎讲?”
“奶奶,这个天下迟早要统一,我中原迟早要归顺朝廷,既然大势不可逆,那么我们便顺水推舟,推波助澜,做这个君王背后的推手。”
老夫人皱皱眉头,她何曾不知天下大势已然有变,那西炎王不同于辰荣王。辰荣王宅心仁厚,仁心仁德,敢于放手让中原氏族自我壮大发展;西炎王雄才伟略,野心勃勃,杀伐果断,中原氏族还妄想保持如今之格局,只怕是痴人说梦。
究竟是中原氏族真正强大,还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德才兼备的君王允许他们强大?
“你说来听听,你准备如何应对?”
涂山璟随即滔滔讲来,“清水镇之局,西炎王必定对我心有忌惮,他接下来可能会借机打压中原氏族,以示惩戒。此刻,我们需要向其投诚,而,促成防风氏与五王联姻,便是我们的诚意。”
老夫人皱皱眉头,“那岂不是更加助长了防风氏的威风?更加巩固了五王之力?那五王向来不把中原放在眼里,只怕他登基后对我中原更为不利!”
涂山璟笑笑,“奶奶,您知道,向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夫人疑惑地看着涂山璟,涂山璟继续说道:“防风氏与五王联合虽然有利于西炎渗透中原,但是此举也必然会引起西炎王的猜忌,他需要有人来均衡这个局面,而来均衡这个局面之人,才是那只黄雀!”
“此人是?”
涂山璟笑着说道:“此人心怀天下,文韬武略、采民之智、纳川其大,容得了市井,登得了庙堂,他,正是西炎王孙--玱玹!”
“玱玹?”老夫人想了想,“你把此人的信息收集起来,我需与众位长老商议后再做决定。如果此人确如你所说,那我们便暗中推其成事,如果此人不堪为任,我们必须另择明主,达成所愿。”
涂山璟揖礼:“是!”
随即太夫人又叮嘱道:“此次清水镇你坏了五王之计,他或许会找你谋和,你可有打算?”
涂山璟笑了笑,“禀奶奶,酒已酿成,只待请君入瓮。”
太夫人笑了笑,“你呀!你呀!你跟你娘一样,心眼子多!”
涂山璟也笑了起来。
“别怪奶奶多嘴!”太夫人嗔了涂山璟一眼,“你如今跟王族多有接触,尤其是那五王七王,我们跟他们始终是道不合,以后你身边要多增加一点暗卫。”
“是!”
果不出所料,没过几日,五王便派人暗中联系涂山璟,相约轵邑酒楼包房。
两人在包房内不见刀剑,言语之间却胜似刀光剑影。但五王未寻到涂山璟破绽,涂山璟亦未寻到五王错处。
两人脸上盛出最热情的笑容相对而饮,面色融和,却都别有用心。
来回试探几番后,五王率先沉不住气,“涂山璟,我不想再跟你打哑谜,摆在你眼前就两条路,要么跟我合作,要么,死在我手里。”
涂山璟笑笑,“五王殿下,我乃一介商人,手无寸铁、府无私兵,殿下若想取我性命,现在只需剑指此处……”涂山璟指着自己喉心,“您便可轻易决我生死。而我又何德何能如今能得殿下垂青,能得殿下赏识?天下谁人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那荆棘之路呢?所以……您刚才所说,压根不应该是一个选择,而是……”
涂山璟故意拖长着尾音,“涂山氏的必选之路。”
五王心中大喜,“阁下意思是?”
“当然是与五王合作!”
五王此刻心中狂喜,涂山氏也不过如此!不过狂喜之后,心中不免怀疑。
涂山璟继续道:“西炎王意指天下,如今膝下无非就五王与七王两位殿下,往后这天下不也是两位囊中之物吗?我自然愿意与两位殿下合作!”
五王听着涂山璟话里话外还捎带着七王,不免心有不悦。虽说七弟对自己言听计从,但如若他也有了狼子野心,又跟中原最大的氏族有了合作,那岂不是又给自己的夺权之路养虎为患了吗?
五王大笑几声,“涂山璟,你不愧是商人,打得一手好算盘。你既然选择与我合作,岂能又与七王勾连不清?”
涂山璟皱眉,“哦?难道五王七王不是一心一道?我以为二王同进同出,这王位谁坐都无妨?”
五王猛然发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涂山璟!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与他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人!”
涂山璟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茶递给五王,“五王息怒!是在下浅薄了,从前只看到五王与七王兄弟情深,忘记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涂山璟涉世未深,自然不如五王殿下深谋远虑,还望您莫要见怪,往后我只助五王成事,绝不会与七王有任何私下瓜葛。”
五王见涂山璟态度诚恳,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喝了涂山璟递过来的茶水后又询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听完后,五王不禁皱眉:与防风氏联姻?为何不是四大氏族?
涂山璟抿了口茶,“滔天福至必有弥天罪祸,五王难道不怕自己权势过大,引起圣上猜忌吗?想成王业,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五王一听,随即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涂山璟,你小子,有两下子!”
五王离开后,桓将一枚音珠递给涂山璟,“公子,这是在南海寻得的,此音珠至少可以记录一个时辰,刚才你们的对话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涂山璟捏着那枚音珠,凝视许久,“可惜,五王戒备,并未说出能彻底离间他与七王的话语。看来,让他信任我,还需要一段时日。”
五王离开后迅速命人盯紧涂山府,一举一动皆要向其汇报,他倒要看看这涂山璟究竟是真心投靠还是在与自己虚与委蛇。
在即将回到清水镇之前,涂山璟将自己的傀儡留在了涂山府,随后又将自己手绘的两幅图交给桓,让他去找金天氏锻造。桓好奇地看了看手中的卷轴,璟随即说道,“这卷轴上印有木槿花的是我要定制的暗器,到时候你嘱托金天星沉务必尽快制作出来;另外一幅,你交给她,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桓看着两幅卷轴,“公子,您要得急,不如找别的锻造师吧,这金天星沉锻造兵器看心情和缘分,有时候几年可能都不会开炉,不一定能遂您愿。”
涂山璟笑笑,“五年前她托我给她设计一把剑,如今我已经将图样绘好,想必看在这个份儿上,她能尽快帮我做好我需要的东西。”
桓又好奇起来,“公子,您还会设计兵器?”
涂山璟笑笑,“我哪里会?不过现学现卖罢了,否则也用不了五,但却幸好是这样的契机,否则……”
桓还是不解,“公子,既然您不会,她为什么还要找您设计?”
“金田星沉是个姑娘,她想要的不仅是一把能杀人护命的武器,还需要这把武器看起来美丽动人。她托那些常年设计兵器的大师出图,却没人愿意接这样的活儿;或者接了,设计出来也不合她心意。五年前我们不是经过她那里吗?听说我善于丹青,她便请我给她设计。”
桓皱着眉头,“五年前?就是那次大公子领着我们去金天氏取兵器那次?”
“正是!”
桓看着那两幅卷轴,笑着说:“公子设计的自然没有话说,我一定转告星沉姑娘,让她早点把公子的暗器锻造出来。”
涂山璟又笑了笑,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设计的那把剑究竟符不符合金天星沉的胃口。这五年来也是用着一些空闲时间,前前后后画了上百幅总是不甚满意。这次回来又修改了几版才勉强如意。如果能让金天星沉满意,希望她能将那暗器能早点锻造出来,这样,小六就可以用它防身了。
随后璟又专门去了一趟轵邑辰荣府,与辰荣熠和赤水丰隆密谈了三天三夜,几人在房内各抒己见,争论不休。饿了就吃几口下人端来的饭菜,困了就席地而眠。三人常常边吃还边在试图说服对方,睡梦中也在喋喋不休……三天后,涂山璟神色轻松地与辰荣熠和赤水丰隆告辞。
辰荣熠脸上凝重之色不见消散,但赤水丰隆眼里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