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卫这么乖巧,朕怪不习惯的。”玖璃开着玩笑,“朕不在,这京城可要乱套了。”
宫墨轩沉默了,大概猜到了定是现在的自己做了什么。带入一下场景,他知道曾经的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举动——让她孤立无援只能依靠自己,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关在自己打造的华丽笼子里,成为只属于自己的存在——这就是他的“报恩”方式。
“伤员就别想太多了。”玖璃说着,给屋内的炉灶添了一把柴火,免得大晚上被冻醒,而后躺在草垛上小憩起来。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次醒来后,宫墨轩看她时眼中的执着明显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隐忍的顺从。这也是她愿意偶尔与他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的原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里见了些血,玖璃难得地没睡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她又梦见了相同的场景,尽管依旧模糊,但她能确信就是同一个场景,还是那个声音在对她说:“你怎么……这种想法……但……你……逃避……早点回来……”
尽管记住的内容比之前多了不少,她依旧难以从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她是为了逃避什么从才与梦中声音的主人分开的吗?应当不是为了逃避那个声音,否则不会让她早点回来。那是为了什么呢?
何况逃避并非她的作风。
玖璃侧首看了眼窗外尚未升起朝阳的天空,再度闭眼进入梦乡。
若是能再多梦见几次,也许她能拼凑出真相。
………………
七日后,羿朝,京城。
玖璃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早朝现场,进入朝堂的文武官员看到龙椅上坐着的身影时皆面露震惊。
其他官员还以为是她回来的太过匆忙,晏堇诚与慕怀山没有将消息及时传达,但牢牢把控京师文武两道的二人当然知道她的出现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既没有外来文书通牒告知,也没有沿路驿站与守门兵士及时报告。
甚至即便是御林军和禁卫军,也没有人知道玖璃是如何出现在皇宫之中的。
若是早几天回来,他们还会怀疑她身份的真实性,即便她能证明自己是真的,他们也会说她是假的,然后把她囚禁起来。
可现在,是没日没夜在京城找了她七天七夜又毫无收获的两人。
他们迫切地需要她是真的。
尤其是晏堇诚,他迫切地需要她活着,以对其自身的无辜做自我论证。多可笑,她分明是靠自己活下来的,却好似成就了他自身的无罪推定。
总之,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真实性。
“为何一个个看到朕都如同见了鬼一般?”玖璃嘴角上扬,因自己成功吓住了这帮官员而心情良好。
龙椅之下众人皆俯身叩首,高呼万岁。
唯有那两人因过度震惊还立在原地,分外醒目。
“众卿平身。”玖璃也只当没看到那两人,“怎么不见叶相啊?”
众臣此刻看到活生生的玖璃就在眼前,哪会没反应过来之前说叶相设计皇帝大概率是一些争权夺利的鬼话,全都噤若寒蝉,主打一个哪边都不敢得罪。
“看来,没人能回答朕的问题。”玖璃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龙椅的扶手,“可泓仪都拜托朕帮她找父亲了,那只好朕亲自去找了?”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却故意将晏堇诚与慕怀山错开。
“叶相因串通夷族北部部落二王子,有意陷陛下于危难,已被关入天牢。”大抵是因为玖璃话语间提到了叶泓仪,晏堇诚意识到这事她只怕已在叶泓仪处全部知晓,而他没理由拦着她去天牢劫人。
与其什么都不说让她将人找出来,不如趁着她孤立无援、无法反抗,将叶相的罪名做实。
玖璃发出一声冷哼:“哼,是吗?”
晏堇诚在赌她是运气好狼狈逃回来的吗?也是,他可从不屑于多给她一个眼神,怎么会注意到她的身手。
“那可真是奇怪,”玖璃甩开手中染血的布团,“这分明是东部部落的图案。确实奇怪,为何朕一到边境就被袭击了呢?”
晏堇诚沉默了片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陛下舟车劳顿,应当尽快休息。”
原来还有所剩不多的良心,还会心虚呢。
看到玖璃亮出的图案,又看见晏堇诚的反应,慕怀山隐约猜测到这次所谓袭击与晏堇诚定然有几分关系。这个疯子居然差点杀了她!
“这么着急赶朕去休息,该不会晏爱卿公报私仇,将人弄死了吧?”玖璃语气嘲讽,显然已经放弃了装乖的行动路线。
“会有人送叶相回府。”这次的晏堇诚倒是生气,毕竟面对的是失而复得的恩人,这两句话的耐心还是有的,“我护送陛下去休息。”
真是执着。
玖璃没有理会他的坚持,说了下朝后便径直往天牢的方向走去。晏堇诚见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跟在她身侧,慕怀山也很快赶了上来。
“晏爱卿是改行给朕当侍卫了吗?”玖璃没有落下嘲讽他的机会。
“我只是保证陛下的安全。”他面不改色地答道。
好一个保证安全。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志虑忠纯之人呢。
玖璃很快来到天牢。天牢的守备一次性看到象征着这个国家最高统治力量的三人一同莅临,将人放进去就跑到值班房上了柱香。
叶相状态还不错,看来是因为传承迟迟未出现在其他人身上,这两个人还是知道给自己留点后手。
看到三人一齐出现,叶相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疑虑。他太久未听到外头的风声,不知道与他们同时出现的小皇帝是否还是自己的盟友。
“清清拜托朕来找叶相。”
这句话既是玖璃在表达自己的立场,同时也指叶相会立刻官复原职。
“老臣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