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棋凌霄那里出来，玖璃迎面就见着了提着个食盒的言闻玉，看起来他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阿瑶，我、我做了些你爱吃的，本想给你送去，正好见着蒹葭，便知你在这里了。”言闻玉面色带着几分羞赧。
嗯？原身爱吃的东西吗？可是玖璃对东西倒没什么兴趣。不过毕竟是美人一番心意，她倒不想辜负，索性点了点头，带着言闻玉到花园小亭小坐一番。
她装作走心的模样夸奖着食盒里的桃酥味道不错，没漏掉她出言夸奖时言闻玉眼底的一错而过的震惊。
嗯？她是不是着了道了？这小子使美人计怎么一开始就算计自己啊？
“殿、阿瑶，可以让他们先退下吗？”言闻玉笑着看向她，神情温润得如同上好的和田美玉。
玖璃心想这笑容要是让原身看见确实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面上却没显露出什么情绪，只点点头，嘱咐蒹葭将人带出花园。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言闻玉却突然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将玖璃按倒在地。
“嘶。”背部和地面的亲密接触让玖璃出了身冷汗，还好不是脑袋着地，否则脑震荡了怎么办。
这小子怎么才开始美人计就发疯啊？现在杀她是不是有点早啊？
玖璃干脆按兵不动，只是盯着上方的言闻玉看。
“你不是阿瑶，阿瑶在哪？！”言闻玉恶狠狠地盯着玖璃，声音却在打抖，显然是外强中干。
“正君是在说什么呢？”玖璃脸色不变，语气轻佻地回应。
“阿瑶不能吃桃酥，这是阿瑶和我的秘密，你绝不是阿瑶。”
玖璃在听到第一句时突然起了杀心，对系统。这什么资料啊，一点都不全好不好，连原身不能吃桃酥都不知道？！
不过找系统算账是之后的事，眼下应付疯了的言闻玉比较重要。
他认定了自己不是姬煜瑶，是因为自己与他记忆中的姬煜瑶格格不入，那她就要从他的记忆着手。只要能摧毁他对记忆的信任，她就能全身而退。
“哈——我以为正君知我上回买了桃酥，特意做的呢？”
“……阿瑶也不会这么叫我，她不会！”
大约是被“正君”这个称呼刺激到了，言闻玉居然哭了起来，泪水甚至落在了玖璃脸上。
虽然眼前垂泪的美人很动人，虽然他是唯一一个凭本事掌握了她不是姬煜瑶的真凭实据的人，但玖璃自认为是一个敬业的人。
“正君是在怪我没有继续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玖璃反问道，并且稍稍使力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立刻上下颠倒。
“什……”
玖璃没有给言闻玉太多思考的间隙，继续问道：“正君觉得我爱你，便可以随意对待我了？我落水卧床不起那两天正君可动过来看我一眼的念头？我好好对你时你不屑一顾，现在又怀念起过去了？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的好是无期限的？”
“我……”
这几个问题显然将言闻玉给唬住了，玖璃估计他将这其中的情绪消化下来也要个几天。
挺可怜的，但这也是他欠原身的。
人总是要失去了才会后悔，即便他想清楚了，也再不能换回原身那样一个事事将他放在第一位的人了。
玖璃站起身子，将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又俯身将倒下的椅子扶正。
“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自己整理好了再叫人来吧。”
玖璃说完正想离开，衣袖却被人拉住。
“我知道你不是她，她在哪里？”
言闻玉低着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都在颤抖，却死死攥着玖璃的袖子没有松手。
真是执着，而且比她想的要坚定得多。看来并非只是因为受不了她的对待而心血来潮，感觉有点糊弄不过去了。
“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呢？”玖璃平静地问道。
她确实没有刻意模仿姬煜瑶，但她是在将姬煜瑶的形象往众人的期望上靠的。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言闻玉疯魔了一般，听不进玖璃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念着什么“不要伤害她”之类的话。
玖璃心想不给他个交待估计他真的要疯，只是她不明白他这疯劲哪来的。
他若是如此在意姬煜瑶，为何还要冷眼相待呢？为何最后又要杀了她呢？
看在他身后还有个重要的相府的份上，她不介意安抚一下他。
玖璃蹲下身，语气平淡地开口：“我是姬煜瑶，却不是你的阿瑶。”
言闻玉抬头看向她，满心满眼都写着惊讶。
见他不疯了，玖璃短叹一声，道：“有些话你若是对你的阿瑶说该多好，偏偏和我说。你若是好好对她，也没我的事呀。”
“……阿瑶呢？”言闻玉双手紧紧地抓着玖璃的胳膊，想从这张与故人别无二致的脸上得到答案。
“她不在了。”
“不可能！你是不是想要皇位才抓了阿瑶？我帮你，我都可以帮你，你不要伤害她好吗？”
大约是理性上他默认了玖璃说的是真话，所以情绪反倒因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再度崩溃了。
玖璃心想人家说话顶多是勾心斗角，他这一开口若是被有心人听去简直是要她的命。女皇还好着呢，皇太女就肖想皇位？
“言闻玉，你清醒一点。把她逼上绝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玖璃语气平淡，边说边用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了言闻玉原本钳制在她手臂上的双手。
“宿主，委托人说希望您能温和一点。”系统突然出声。
“她不是不在乎了？麻烦。”玖璃嘴上絮叨，掰手指的动作倒是温柔了不少。
“谁能想到您完全不会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也要看场合和对象啊。”
玖璃见言闻玉又被她唬地说不出话，只好亲自将因为一下受到太多刺激而像个木偶一样的人给扶了起来。
“你自己冷静一下？还是我陪你冷静一下？”
玖璃试探性地问道。
言闻玉神情呆滞，过了半天才看向她，而后便是一个字没说就抱着她无声痛哭。
玖璃本想推开他，但手抬到一半，还是抚上他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
言闻玉哭着哭着，身子一软，看来是晕了。玖璃认命般叹了口气，将怀中的美人打横抱起，送回了他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