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齐源谑笑看着柳枭:“柳赞成厉害啊,这么快就破案了?”
柳枭讪笑一声:“非是小臣厉害,是捕盗厅恰好找到线索,找到了作案的歹人。”
“是什么人?胆敢轰杀我大明侍卫?”
“这个嘛...是一伙赌红了眼的赌徒...”
柳枭当即将他‘查案’的结果,‘如实’向齐源汇报了一遍。
捕盗厅查到,这个王禀义平时素爱赌钱,在外面欠下了不少赌债。
但他仗着归德侯府侍卫的身份,经常欠钱不还,导致遭人嫉恨。
恰好最近被他欠钱的那几个赌徒,是李朝王氏的禁卫。
他们恼恨之下,就从军营里偷出炸药,本想着吓唬一下王禀义。
却没想到王禀义正好在屋内休息,又没控制好炸药的量,才酿下如此大祸。
齐源心中暗恨,这柳枭草草拿几个替死鬼结案不说,居然还敢给王禀义泼脏水。
他这脏水泼的是王禀义吗?
分明是泼在了大明身上!
不过,齐源没有选择立即翻脸,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这几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回上差。”
柳枭笑笑:“那几人自知闯下大祸,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惧怕大明降罪,服毒自尽了。”
“好,好,好!”
齐源恨极,不怒反笑。
这几声好,不知是在夸柳枭破案效率高,还是在夸他手段果决。
“那就烦请柳赞成,将案犯的尸首交给我,本官好带回去向陛下请罪。”
“那是自然。”
交几个尸首出去,柳枭自然无所谓。
柳廷显嘱咐他买通替罪羊,让他们守口如瓶。
但柳枭却显然不这么想。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做到守口如瓶,那就是死人。
他当即从军营里找了几个没有背景的士兵,然后命人给他们灌下毒药,杀人灭口。
这下做的天衣无缝,只要明使拿不到证据,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柳枭交代完差事直接离开,没多久就派人把‘案犯’的尸首送了过来。
张弛看着这几具尸首阴着脸:“我瞧这安炸药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柳枭,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怎么可能。”
齐源冷笑:“他自以为杀人灭了口,就能天衣无缝?孰不知,死人也是会说话的。”
“啊?死人会说话?”
张弛忍不住打个冷颤,心说难不成齐大人还会什么邪法不成?
齐源似乎猜到了他的念头,没好气的扫他一眼:“本官进京担任左少卿之前,曾在开封干过提刑。”
“哦,哦。”
说着他身后走出一人,直接来到尸体前开始查验。
“他是本官的亲信,不过当年干的活,是仵作。”
张弛这才明白,所谓死人会说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那仵作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这些高丽人活干的糙的很。”
齐源眉毛一挑:“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嗯。”
仵作指着尸首:“这些尸首死因虽确为中毒,但身上俱有新伤,明显是被人按着脑袋灌下去的毒药,一目了然。”
“哼,果然。”
齐源示意仵作把尸首带下去保管好,凝神沉思。
“齐少卿。”
张弛有些急了:“有了证据,咱们找那姓柳的去!”
“不急。”
齐源眉头皱起:“张指挥,我有个疑问。”
“啊?什么?”
“他柳枭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齐源面露疑惑:“高丽的捕盗厅再蠢,也不至于掩盖不住这么明显的证据,说明柳枭是刻意为之啊。”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张弛也迷糊了:“这...末将就不懂了。”
齐源嘴角渐渐噙起一丝笑意:“看来啊,这李朝内部并不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有意思,有意思!”
张弛听着更迷糊了:“那这案子,咱们还查不查?”
“查,是一定要查的。”
齐源谑笑一声:“不然怎么拿到证据,好去拿捏这个看似张狂,实则狡猾的家伙?”
“张指挥,附耳过来,接下来,你派人去这里,还有这里...”
.....................
接下来的几日,大明使者团似乎接受了柳枭的说法,国宾馆显得十分安静。
但柳枭却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昨日叔叔又一次狠狠斥责了他干的活‘粗糙’,但他却连连保证,首尾处理的很好。
尤其是听完他那句‘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的解释后,选择了默认。
但也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活他干的到底有多糙。
若是大明使者发现不了端倪,他才要真正的失望。
看着手下派出的密探送回来的情报,柳枭的嘴角噙着微笑。
“很好,查吧,去查吧,只有你们努力的去查,那老狐狸才能露出马脚,狗急跳墙...”
而同一时间,齐源也在不断将收集的情报汇总,最终梳理成一条线索。
唯一令他疑惑的是,柳枭谋杀王禀义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两人生平从无交集,一个是李朝位高权重的右赞成,而另一个则是弃侯府上的侍卫头子。
难不成,这王禀义掌握了柳枭的什么把柄不成?
齐源越来越好奇,但心中忽觉隐忧,似乎有一场危机在等着他们。
忽然,他心中想起了一个人。
也许,这个人能够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平壤左赞成府中,金成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下令谁都不许打扰。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脸桀骜。
“你疯了吗!”
金成的语速极快,愤怒中带着忧虑:“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大不了大明发兵灭了李芳远呗,那不正好是你我想看到的?”
桀骜的年轻人一脸不屑:“想做大事,又拖拖拉拉,犹豫不前,你和那李芳远有啥区别?”
金成沉默许久,长长叹了口气:“那些‘尾巴’是你故意留下的?”
“是又怎样?”
嗤笑一声,年轻人撇撇嘴:“柳廷显想左右逢源,置身事外,我偏偏就不让他如意。”
“就算王禀义死了又如何?他和李芳远干的事,又不是只有王禀义一个人知道。”
金成一愣:“你的意思是...”
年轻人这次没再笑,悠悠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
“不出所料的话,大明使者很快就要找你问话。”
“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不不不,你误会了。”
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但无论怎么看,都带着一丝狰狞:“告诉他们真相吧。”
“什么!”
金成瞠目结舌:“那你...”
“纸是包不住火的”,年轻人忽然哈哈大笑:“杀大明侍卫,勾番邦外敌,我看他李芳远这次怎么逃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