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陌终究是没问出口，因为他知道伊振不可能卖机器，说出来只能被人笑话。
伊振看着他们一个个备受打击的样子，心里面暗爽。他身子前倾趴在桌上，伸长了脖子对四位盟友压低声道：“生意上的事情咱们之前谈的差不多了，我今日约几位来，是另有一事想要请教。”
看伊振这神秘的样子，水陌、崔三石、丁黄远、轩辕无风四个人也都凑了上来：“什么事？”
伊振先把今早许袈引拍死孙邈的事情说了，这在无忧城是一件大事，早已传遍全城。
水陌四人没到现场，对案子内情了解也不多，听伊振讲了过程和原因，一个个都缩了脖子，好像那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脖子上一样。
伊振看他们四个齐刷刷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你们别慌啊，我就是想问问，这孙邈是个什么背景？那个江山铺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水陌不作声，丁黄远不作声，轩辕无风张了张嘴，也怂了。崔三石城府稍浅，看他们三个畏畏缩缩，便主动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
“江山铺的背后是卫家，孙邈年纪轻轻当上掌柜，完全是沾了他爹孙千烊的光。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目光飘向其他人，带了一点不屑。
孙千烊在无忧城很有名，他是个散修，战斗力爆表，在两百年内修炼到化神境界，成为散修们的榜样和标杆。
后来他投奔卫家，从“卫道卒”最底层做起，屠济北、降朝阳、净归墟，每一战都立下大功，一路升到了左卫司马的位置，仅次于中军司马。
这已经是卫道卒里面顶尖的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们猜测，大概是功劳太高封无可封了，卫天南开始厚待孙千烊的道侣子侄。孙邈就是数月前被派到这里，当上江山铺大掌柜的。”
崔三石说起孙邈，忍不住摇头，说这小子榆木脑袋盲目自大，动不动就搬出他爹来欺压人。
轩辕无风听着听着忍不住插了一嘴：“对对对，他还说过惹急了叫他爹来踏平无忧城这样的蠢话！”
伊振目光玩味地扫过轩辕无风的面庞：“噢？还有这事儿？这不是找死么？”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办的蠢事可不少，他们已经垄断了全城的法器，利润够丰厚的了吧，竟然还不知足，胡乱涨价搞得民怨沸腾。”
轩辕无风越说越开心，崔三石都快插不上话了。
水陌清了清嗓子：“隔行如隔山，江山铺是卖法器的，那倒霉的孙邈跟咱们也不是一个路数，平时接触很少，这些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伊掌柜找我们喝茶，就是好奇打听这些？”
伊振越来越不喜欢水陌了，这人太清醒太精明，这种时候还在揣摩自己的想法。
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抿了一口：“我就是好奇，孙邈死了，他爹不来报仇？无忧城该不会和卫家开战吧？”
“哈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到底是年轻啊！”崔三石大笑：“你放一百个心吧，借他孙千烊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到无忧城撒野的，欧阳城主的能量远比想象中的大！”
“咳咳咳！”水陌一阵咳嗽，总算把崔三石这个大嘴巴给点醒了，赶紧喝茶掩饰，后面没了下文。
伊振往后一倚，掏出一把卷烟来撒到桌上，自己先不客气地点燃一根美美吸了一口。
透过烟雾，他眯起眼笑着扫了众人一眼：“我来无忧城时日太短，许多事情都不了解，难免会杞人忧天了。有崔掌柜这番话，我算是放了心，不过呢，也多少有点失望啊。“
崔三石忍不住又开腔了：“失望什么？你还盼着打起来？”
水陌冷眼看崔三石像个捧哏的一样配合伊振，摇了摇头放弃拯救这个憨货了。
伊振吐个烟圈：“各位想啊，打仗消耗最大的不就是灵气嘛，我们卖丹药的，应该盼着他们打起来才好发财啊，对不对？”
崔三石不说话了，他并不是完全没脑子，说别人闲话的时候怎么有意思怎么讲，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就要慎重了。
水陌三人也看着伊振，揣摩他的意思，同时萌生了一个想法：“这小子难不成想挑起战争？”
不过他们很快又否定了，伊振没这么大能量，也没这么大胆子，因为这事得罪城主的事情。得罪城主生么下场？孙邈就是例子！
所以四个老狐狸马上想到一块去了：“无论伊振想做什么，都哄着他去做，全力支持他搞大，坐等城主收了他！”
这叫捧杀，最坏最残忍的一招。
于是水陌带头了：“哎呀，这笔买卖可大了，错过可惜，可惜！”
“伊掌柜可有良策？我们跟着你干，你吃肉，给我们留口汤就行！”
“那是，也就振宝司的产量能够满足战争消耗吧。”
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伊振心里好笑，赶紧摆摆手，把卷烟摁灭在碟子里：“咱们不是一伙的嘛，就别对我耍心眼了！你们觉得这蠢事陆之道愿不愿意干？”
“借刀杀人？！”
水陌眼中精光一闪，对伊振的评价又高了一个档次。
从他认识伊振以来，这小子年纪轻轻心思缜密，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每一次会面都目的性极强。
今天绕了这么一大圈，总算说出了真心话！
丁黄远好一会儿没吱声了，这时候悄悄表达了一下忠心：“自从与伊掌柜结缘之后，我再没见过陆之道，不太确定他会不会上钩。”
“对对对，我也没见过他。”
“我们家顾客都被他千岁堂抢走一大半了，见了面我怕忍不住和他打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表态。
伊振看着这四个人精，觉得心累。
然而没办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干销售的基础技能。
他琢磨着自己如果不抛点干货，这些老狐狸肯定还在这里兜圈子，一壶茶能喝到天黑打烊。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又掐了个无闻清净咒，这才低声商议着：“我们明日罢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