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世界开始在她们面前坍塌开来,剧烈的晃动中,楚然猛地抱住眼前的人,“吴漾,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可是吴漾什么都没有说,他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就这么慢慢地消散在了楚然的面前。
楚然睁开泪眼,看到的是医院洁白的墙壁。
楚清正在给她擦眼泪,看到她醒来,欢喜地快要哭出来,“然然,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等着,妈去叫医生。”
楚然心中剧痛,原来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她的吴漾真的不在了啊。
那么好的吴漾,怎么会?
她终于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自己的悲痛一下子从身体里宣泄出来,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吴漾的世界她要怎样坚持下去。
几天后,一家咖啡馆里。
楚然瘦了许多,脸色苍白憔悴,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是怎么,怎么出事的?”
李淳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儿经历了什么,只是两个星期没见,怎么变化这么大,她形容枯槁,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但要他回忆这件事,还是会有些喘不过气。吴漾在他心中是亲弟弟一般的存在,他也是很久都没有从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来。
李淳甚至有些不确定,他是否真正地走出来了?
眼眶有些发酸,他摘了眼镜,缓缓道,“车祸。当时一辆小货车失控了,因为是在拐弯处,根本没有办法提前躲避......”
楚然忽然张大了眼睛,神情中尽是难以置信,她红了眼道,“是不是在将宁路出的事?”
李淳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就是那里”,他叹了口气,“我们那天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的,他从家里开车来找我,本来不会经过那里,不知道他为什么半路突然拐到那个路段......”
楚然无声地流着泪,别人理解不了,但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是五年后的吴漾,他是赶过来帮自己救母亲的。
李淳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都怪我,要是我不约他,他也许就不会出门,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那样也许,也许他现在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楚然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明明怪她啊。
若不是她硬拉着吴漾一起去救自己的母亲,他怎么会出事?
她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噩梦,吴漾满身是血的躺倒在路边,原来那真是玄玉给她的提示。可是自己却没有保护好他。
楚然浑身冰冷,流了那么多的血,他该有多疼?
李淳见楚然一直那样汹涌地流着泪,因为抽泣,苍白的脸也慢慢变成恹恹的红色。
李淳有些不忍,劝道,“姑娘,我很高兴吴漾能交到你这样真心的朋友,可惜他没有这个福气。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吧。”
半晌,楚然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我要把他救回来。”
吴漾,你不要怕,我会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李淳却是呆住,他以为楚然悲伤过度,都开始说胡话了。
楚然神色诚恳,“李淳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要救吴漾,她需要帮手,而李淳是她和吴漾最信赖的哥哥,即使在这个世界,他们还不太熟。
她把原来的那个世界讲给李淳听,自己是如何认识吴漾的,如何认识他的。后来她讲到白玉和玄玉,讲到他们是如何穿越的。
李淳微微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打断楚然。
最后楚然讲到他们是怎样穿回五年前救回了自己的母亲,如何就这样改写了生活的走向,以及吴漾的命运。
李淳先是震惊,最后摇摇头道,“楚然,说实话我也想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但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的话。”
他苦笑一声,“不过,要是吴漾真的有回来的希望,我愿意试着去相信,也愿意无条件的配合你。”
楚然感激道,“谢谢你李淳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吴漾一定会回来。”
她从身上拿出玄玉,举到李淳面前,“哥,你看,这就是玄玉,你知道吴漾的白玉在什么地方吗?要回去救人,我们需要找到它。”
李淳看着那块圆润的宝玉,不由有些怔愣。
记得吴漾是有一块类似的白色玉坠,吴漾只说那是他的护身符,不能摘的,难道那块护身符就是白玉吗?
吴漾出事的时候,他的肺腑严重受伤,那块玉却被他护在手心,所以完好无损。事后那玉好像是作为吴漾的遗物放在他的房间了。
李淳道,“既然救他需要那块玉,那我回家找一找。”
与李淳告别后,楚然就启程去了郊外。
她站在启明山下的那座古桥上,出了好久的神,才朝着北边径直走去。
与老樊原来说的一样,这里杂草丛生,并不见什么建筑的痕迹。楚然也并不惊讶,低声道,“长庚叔,我知道你在,我有事求你,请你现身。”
周围并不见一点动静,楚然叹了口气道,“最近学了几道新菜,还想做给长庚叔吃呢,可惜了......”
说罢,她便佯装转身往回走。
“唉,丫头别走。”
面前忽然凭空闪现出一大片竹舍,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不是李长庚是谁?
楚然听到动静嘴角扬起,转过头对李长庚道,“哎,长庚叔,我就知道您在呢。”虽然笃定心里的猜测,看到老人和房屋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震惊。
李长庚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呵呵,老儿算是被你这丫头捏住七寸了,进来吧。”
两人坐在廊下的茶桌旁,楚然先给李长庚添了茶,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长庚很享受她的侍候,心头甚是熨帖,都有种在人间享受天伦之乐的意思了。他抿了一口茶道,“你们两个倒是都聪明得紧,都把小老儿识破了。你就不怕小老儿我是个妖怪,一口把你吞肚子里?”
楚然笑道,“长庚叔,哪有您这样慈祥的妖怪啊,再说我一见您就觉得亲切,您要是妖怪我也认了。”
她脸上的笑意继而凝住,渐渐散去,神情中有些诧异,“啊,您刚刚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吴漾也来找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