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重生了。
重生在十岁这年。
他在一个夜晚惊醒。
猛得起身后，袭来一股陌生的尿意。
周遭环境陌生。
他疑惑起身，人变矮了，手和脚都变的很小。
他没有找到恭桶。
打开房门，四周是高高阴森的密林。
圆月硕大。
有夜猫子从月前掠过。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他跟随身体的记忆，轻车熟路找到了茅房。
下面那沉甸甸、踏实稳妥的感觉。
他猛得一叫，发出了孩童奸细的声音。
他变成小孩儿了，而且是个完完整整的小男孩儿。
蛋蛋和鸟鸟都在。
啊~！
完整无缺！
谢安急急忙忙跑回了住处。
还是陌生又熟悉。
分明是他十岁时的住所。
他点上烛火，找到铜镜。
模模糊糊看见了十岁的自己。
他，重生了。
-
他坐到清晨。
模糊的脑子渐渐清晰。
他上一世在52岁的时候痛失一生挚爱。
那一年，女帝离世后，他也离开了皇宫。
归隐了苍龙山下的谢园。
活了没几年，远方传来了沈晏清的死讯。
沈晏清生前说过，他死后世界会崩塌。
果然，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崩塌。
萧景安亲眼看见山峰天云房屋一起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也随之被吸入那个漩涡。
没有痛觉。
变成一段意识，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感受到这个漩涡不知遭受了什么撞击，开始逆向旋转，绞碎一切。
他卡在一个地方，成功的逃脱了被绞碎。
而后时空开始倒转……
再睁眼时，回到了十岁的时候。
他知道了结局，世界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漩涡。
可是过程呢？
他这一生的爱与恨，痛与仇，
是否能有另一个方向？
他此时还是萧景安，才十岁，什么都在。
一切，
都来得及。
-
九岁的高敏推门进来了。
他还是个小孩儿的样子，头大脖子细，声音也细细的，像个女孩子。
“世子，吃饭了。”
萧景安怔松了一下，就起身出去了。
吃饭的屋里，全是年轻而熟悉的面孔。
萧景安有些热泪盈眶。
余思潭22岁，高敬21岁，张千20岁，高敞才17岁，这四个青年，是围绕萧景安的核心小组。
还有高敏，这几人围在一桌吃饭。
外面还有几千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幕天席地，有二三十个婆子在派饭。
发的是菜馍，有油有盐有野菜粗面，已是世间珍馐。
孩子们都抢着吃，基本是管饱的，过节过年时，还能吃上肉汤。
都是各地搜寻来身体健康的孤儿。
这里虽然苦训，但是给吃饱饭，还能学些本事，
而且每月还给休息一日，休息时也可捉些山里的野兔子野禽打打牙祭。
是以，这些孤儿都特别愿意来当影卫。
妖道当世，昏君残暴，外面四处民不聊生。
尤其是东南，各种恶霸争抢地盘儿，烧杀抢掠，在外面流浪，不是被打死也是被饿死。
这山里，尤算一片净土。
孤儿们受尽了世间炎凉，也都感激少主养着他们。
这些小影卫，除了练武，学得还有一个忠字。
在这与世隔绝之地，脑子从小洗，就洗得特别干净。
是以，这些小孩儿影卫对萧景安特别忠心。
誓死效忠的那种。
-
萧景安喝着面前的一碗鸡蛋面汤。
也同时在理清思绪。
这辈子如何过，尚可再想一想。
但当务之急，
是谢家。
他问，“谢初时呢？”
高敏答道，“谢大哥一早就下山回家探亲去了，还给他两个妹妹一人带了一只小鸟。”
“嗯。”萧景安垂眸继续喝汤。
满屋人都互看了一下，少主今日怪怪的感觉。
萧景安喝了几口汤，抬起眼来，
“饭后，把十三岁以上的都集齐。”
余思潭拧眉问道，“少主要干什么？”
萧景安动作优雅的拿帕子擦了擦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野孩子做派。
“我昨晚做梦梦见有人血洗谢家，所以，直接去防着。”
余思潭道，“十三岁上的有几百个了，少主确定要带这么多？”
萧景安不在意道，“把些武功实在差的留下，别的都尽量带上。”
他站起身来，也没比桌子高多少。
他扭头仰视了一下人高马大的余思潭，
“给大伙说，要奋力去杀贼人。谢公有钱，救他全家，他一定会请大伙儿吃顿好的。”
高敞也想吃好的，他追问，“那要是没有贼人呢？”
萧景安笃定道，“肯定有。”
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没有，也一人给发俩鸡蛋。”
高敞点头，“我这就去集人。”
-
一个时辰后，五百个影卫就集齐在山下。
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轻功都不错，力量稍显弱，但咱们对的是数量。
萧景安比所有人都矮一大截，他仰着头，拿又细又亮的童声训话，
“咱们拼的是人多，赵贤忠最多派二三十个高手，咱们就二十个打一个，要快，要花人眼，要保住自己的头，才能吃上谢家的酒肉。”
影卫们响亮回答，“是。”
萧景安，“小点声，这都山下了。”
“五十人一旗，天黑了进城。”
高敞嘿嘿一笑，“少主，啥是旗？”
萧景安皱上眉，现在的高敞还是个傻蛋，旗都不知道，不晓得上辈子怎么当的锦衣卫指挥使？
不过不重要了。
他这辈子做不了官了。
最多，做赤影卫指挥使。
高敏亦步亦趋跟着萧景安，他跟他哥都没有跟萧景安亲。
高家兄弟都说这小子从小就是狗腿子，还挺懂趋炎附势、巴结少主？
众人就窝在山下等着，越等越饿。
其间，萧景安去林子里方便，高敏立刻紧紧跟上，要一起方便。
萧景安伸头去仔细瞧了瞧，果然是零件儿都齐全。
他热泪盈眶的抱了抱高敏，“好小子，这辈子一定风风光光给你娶媳妇儿。”
高敏虽然怀疑萧景安是想把手上的尿蹭他衣服上，但一听娶媳妇儿，立刻就高兴了。
“我也想娶两个。”
萧景安一噎，“这事儿，日后你跟你媳妇儿商量吧，只要她不挠你，我没意见。”
高敏噘嘴道，“少主，你就有俩媳妇儿，晴晴和暖暖。”
萧景安一拍头，这事儿也得提前解决。
不然，等她来了的时候，肯定要闹。
原先一个牌位都反复拿来说嘴了。
萧景安吁口气，幸好回来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