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颇感好笑地哈哈两声，“应该是我彻底不给她们脸了。什么东西！一个寝室里住着，成天琢磨坑这个害那个，不耍心眼就活不下去似的，我最看不上这种人。”
江晓萍敲两下床栏，双眼亮晶晶对连玉说：“还是你敢说，打死我我都不敢跟她们对着干，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杨思思小小声拍着巴掌，“爱你哟！”
李慧敏想了想，嗫喏着说道：“其实我也看不顺眼她们很久了，什么都要别人让着、捧着。尤其是许静，自从跟班长谈恋爱就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王母娘娘，动不动就说我这个不对那个不应该。”
“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你那个草籽娃娃之所以不长草，是因为她们俩偷着给娃娃浇热水，还不止一次。”
连玉切了一声，“我早知道跑不了她们俩。”
江晓萍掀开床帘好奇地问：“为什么呀？一块钱一个的草籽娃娃哪儿惹着她们了？”
李慧敏：“乐鑫说那个娃娃是葛婷留下的，怕有病菌，开水能消毒。许静说两个娃娃放一起病菌早就传染了，要消就一起消。”
有时候连玉不得不感叹生物的多样性，怎么有些人坏都能坏到一起去呢？
杨思思这时哎呀一声，担忧地问连玉：“你们现在彻底闹掰了，她们会不会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啊？”
“我怕她们？”连玉把袖子挽起来，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势，“有本事别让我抓着，抓着就让她们俩好看。”
令人没想到的是，许静和乐鑫在搞小动作之前先告了连玉一状，因为许静有作为班长的男朋友这么一座靠山。
当天晚自习时间，学生会查考勤的人刚走，班长张通明堂而皇之地拎着一把椅子往连玉旁边的过道上一坐，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听说你挺牛逼啊连玉，点名骂我媳妇占便宜没够，是不是？”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连玉抬起头看向张通明那对三角眼，淡淡说道：“不是。”
张通明立刻胜券在握地跷起二郎腿，姿势跟许静简直如出一辙，“那你……”
“我没骂过她占便宜没够，我原话骂的是有些查县人用别人的火做自己的饭，你媳妇好像不同意，怎么了？”连玉问得比他还要理直气壮。
张通明诧异了一下，随后愤怒地一拍桌子，“废话，我媳妇就是查县人，你骂查县人占便宜没够不就是骂她？”
连玉上下扫视张通明两眼，纳闷道：“我头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找骂的，我一没指名点姓二没骂全部查县人，怎么就你媳妇这么爱对号入座呢？”
张通明豁然起身，椅子被他一脚蹬开，食指点向连玉脑门再次问道：“你这是承认你骂她了，对吧？”
连玉也跟着站起来，扬起头不怕死地回答：“是她自己上赶着找骂。”
“唉呀我操！你还敢叫板儿。”张通明抄起桌子上连玉的笔袋，扬手啪一下摔在地上，“你信不信我揍你？！”
周围早就在关注他们的同学这时纷纷走过来息事宁人，两个男生向后拉扯张通明，有人按着连玉的肩膀让她先坐下。
连玉的双眼始终盯在张通明身上，肩膀前后一晃挣脱掉按住她肩膀的双手，随后高声对张通明喊道：“我不信，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
血气方刚的年纪，没有几个男生能受得住激，尤其刺激他的还是一个女生。张通明二话不说弯腰就要抄起椅子砸连玉，他旁边拉架的两个男生急忙奋不顾身地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和腰，嘴里不住嚷着让张通明冷静。
连玉冷笑连连，淡淡朝对面几人喊道：“你们都松开，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动手。”
“连玉！你少说两句能死吗？”
连玉回头，发现急赤白脸训她的竟然是钟延辉，想起来钟延辉和张通明好像是上下床的关系，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句一丘之貉。
这时张通明不知怎么竟挣脱了两个男生的束缚，椅子脱手就朝连玉的头顶砸下来。连玉刚要躲，钟延辉上前一步双手猛地一发力，顿时就将飞过来的椅子横着甩了出去。
椅子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声音十分清脆，教室里胆小的纷纷往外跑，胆大的站在一旁看热闹。
连玉站在风暴中心双臂环胸，淡淡对刚刚安静下来的张通明说：“继续，教室里这么多把椅子呢，总有一把能砸到我。”
钟延辉恨铁不成钢地回头吼连玉，“祖宗！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全班一共12个男生，这时全都围在张通明身边拉架，钟延辉始终站在连玉身前两步的位置随时警戒。
班主任进教室的时候还以为班里男生在打群架，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好不容易搞清楚大概经过后她当场暴喝一声：“都给我老实点！”
随后连玉和张通明、许静、乐鑫被分别叫去班主任办公室谈话，甚至连一向韬光养晦的教导主任都给惊动了。
教导主任来教室的时候其他三个人还没回来，连玉正在座位上接受钟延辉的口水洗礼。钟延辉话里话外指责她太激进，说话不给人留余地，他说一句连玉就翻一个白眼儿，要不是看在他刚才帮她挡那一下，连玉早就喷他了。
教导主任一来钟延辉立刻退位让贤。
有些秃头的中年男人首先推一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皱着眉毛说：“一个小姑娘，干嘛火气那么大？遇事应该先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像你这样处处火上浇油。”
“老师我实话跟您说吧，这也就是在青城市，这要在我们利木，他第一句话说完我就给他开瓢了，根本轮不到他说第二句。”连玉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还不忘征求教导主任的意见，“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吧？”
教导主任咦了一声作势往后躲了躲，“小女生都这么凶，难怪你们东北人动不动因为瞅你咋地四个字就打起来。”
连玉一个没忍住，噗呲一下乐了，身边几个同为东北人的同学也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教导主任的食指一个个指过去，“看看看看，还爱抱团，以后可不能组团欺负同学啊。”
连玉明白教导主任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急忙顺坡下驴，“您放心，除了自卫我绝对不带主动欺负别人的。”
教导主任立刻对她横眉怒目，“自卫也不行，遇到麻烦要首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明白吗？”
连玉恨不得立正给他敬个礼，“明白明白，下回再有这种事我先跑还不行吗？”
教导主任敲敲她的桌面，“往我办公室跑。”
这下大家都乐了。
教导主任走后钟延辉朝楼下望了望，扭头告诉连玉：“他们三个走了。”
操场四周幽暗的路灯下，张通明揽着许静的肩膀，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乐鑫，三个人不知在高谈阔论些什么，沿着石板路向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连玉用食指关节搓着人中，明白晚自习回宿舍后还有一场好戏在等着她。硬仗估计不可能，看教导主任今天的态度，大概率那仨人作为过错方被教训了一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找她硬磕。
不过以许静和乐鑫向来小肚鸡肠爱记仇的个性，从今往后连玉在寝室里恐怕没有安生日子好过了。当面锣对面鼓她们不敢，背后搞小动作肯定少不了。
那就拭目以待吧。反正她的生意暂时也没了，生活挺无趣的，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拿她们俩解解闷儿。
“你手里还有钱吗？”
连玉抬起眼皮扫了小心翼翼问话的钟延辉一眼，“你啥意思？想借钱？”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钟延辉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小声说：“你不是在给人退款么，不知道你钱够不够。”
连玉瞥他一眼，“怎么？你也跟许静似的，生怕我钱不够让你吃亏？”
钟延辉也从连玉手里买过几次电话卡，401卡他昨天更是一次性买了五张，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主动提过退款退卡的事。
“你说话可真伤人。”钟延辉埋怨地看了连玉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五张电话卡摆在课桌上，“我怕你钱不够，已经替你垫上了。”
连玉抿抿嘴巴，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退卡还是退钱？”
“废话，卡都在这儿呢，肯定退钱啊。”
连玉开始翻桌堂里的钱包，钟延辉看着她的侧脸说道：“你要是缺钱以后给我也行，我不急着用。”
“我不缺钱，现在就能给你。”连玉把一百块钱塞到钟延辉手里，扬了扬头说：“用不用看看真假？”
钟延辉一晚上让她气得都发不出脾气来了，略过她的问题反问，“话说，你这回究竟亏了多少？”
连玉就跟突然断电了似的，侧脸往课桌上一趴，“五十张卡每张亏15，打水漂一千，你算吧。”
钟延辉沉默片刻，忽然懊恼地说：“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叫你上网吧参股来好了。”
“嗯？参股？参什么股？”连玉微微开动有些僵硬的脑筋，没明白钟延辉话里的意思。
“就是我打工的那个网吧，有两个学长马上毕业要退股，正愁没人接手呢。”
连玉扑棱一下坐起来，双眼登时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