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米左右的蛇在玻璃箱里嘶嘶爬行,纯黑的蛇鳞上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1024的手搭在边缘,偶尔投喂点肉块,眼睛却盯着手机,啧了一声,“没意思。”
就这?
还以为谢峥铭会怎样反击呢,谁知道他是位真君子,身边人的手机摆在面前动都不动。
他嘴角勾起邪气的弧度,眼里闪烁着搞事情的精光。
没关系,他是小人,最爱看这种热闹。
手指一动,林彦宸后来发的几条消息从风潇潇的手机里抹去,消失无踪。
之后,在他的短信箱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张照片,来自匿名联系人。
是他们二人昨晚带猫去宠物医院,被路人意外拍下的。
照片中一人抱着箱子,一人的逗弄着里面的小猫,看起来温馨又亲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对情侣恩爱得让人羡妒。
……
在谢峥铭家里住了三天,风潇潇早晨陪他跑步,送他出门后陪猫玩一会,中午去陪他在单位食堂里吃一顿饭,晚上等他回来吃晚餐,再相拥入眠,日子平淡幸福。
每次回家,见到等候着他的一人一猫,谢峥铭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提前过上了婚后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似乎也很不错。
受到病情影响,他并不喜欢生活中出现太大变动,细水流长,安宁祥和的生活才是他所向往的。
风潇潇看人奇准,摸到他的脉门,仅仅三天就把他的好感刷到了60。
周末,他难得没有去加班,念念的伤口也养好了。
两人带着它去宠物店洗澡,接回了一只香香的猫,把它放出了阳台,让其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
念念是只懒猫,等它巡视完厨房和客厅,在所有桌角和墙角留下自己的气味,便缩在沙发上团成一坨,用尾巴将自己包起来,呼噜呼噜打瞌睡。
风潇潇从后面抱住谢峥铭,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看起来比念念更娇,“难得休假,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都随你,想逛街还是去哪玩?”
“不要这么没创意,你们社区不是有个老年活动中心吗,咱们去那吧?”
谢峥铭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想去做义工?那地方基本没人去,读书角和宣传室全改成了棋牌室,你要是想摸两把倒是能找到牌友。”
“不是,我早就看好了地方,跟我来。”
拽着他的手,两人来到活动中心的音乐室,小小的房间里摆着一架钢琴,前面放着几张桌椅,就算没人来,也经常有人打扫,并没有积灰。
她指着周围,“你看,这里像不像咱们以前学校的音乐教室。”
谢峥铭环顾一圈,铁质的防盗窗,金黄色的窗帘布,钢琴背后还有一面黑板,点头,“的确像。”
风潇潇把手机架在正中间的课桌上,正对着钢琴的位置,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看我来给你表演,等会记得帮我录影,要好看一点啊。”
转过身,她坐上钢琴凳,低头调试着音色。
叮叮咚咚,一串平淡温柔的音乐声传递出来,让周遭仿佛蒙上了一层宁静又柔和的时光滤镜。
(《好好》五月天-阿信)
“想把你写成一首歌”
“想养一只猫”
“想要回到每个场景”
“拨慢每只表”
风潇潇低着头,看向他的眼神像一片薄云,轻飘飘地盖在他心上,和歌曲一样的温和到极致。
“我们在小孩和大人的转角”
“盖一座城堡”
回忆宛若珍藏了许久的时光胶卷,透着陈旧的淡黄色,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小时候他妈妈担心他被欺负,总是给他的小伙伴施压,让他们对他忍让照顾。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愿意找他,只有风潇潇,一根筋似的十分倔强,冷言冷语不能打击她眼底的光芒,从来都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总是主动邀请他加入他们。
但她的朋友众多,不缺他一个,见他不配合,很快便丧失了耐心,转身去和别人玩。
有时候看书累了,他就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他们的游戏。
他们总是能找到乐子,用纸板和石块搭建小房子,用小棍子在里面扮演着上班工作的大人,结果为谁当小孩,谁住的房子好看而吵起来。
他的童年,似乎总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位置,看着他们笑闹,脑子里塞满了与之无关的思考。
漫无目的,天马行空,最后总会被尖叫声扰乱思绪。
很烦人,但他却脚底生根一般,不想离开。
“生命再长不过”
“烟火 落下了眼角”
“世界再大不过”
“你我 凝视的微笑”
前年春节,他爸妈突发奇想回老家,让他有机会和风潇潇一起跨年。
他们走好几公里去不常开的店买烟火,在别人都在看春晚时,跑到小区楼下,把各种各样的烟花都尝试了一个遍。
有的往上喷溅,有的咻一下升空再炸开,不管如何绚烂,总是转瞬即逝,留下淡青的烟。
盛开的火花倒映在风潇潇的眼睛里,闪烁明灭,璀璨如星,他默默伸进对方的衣兜里帮她暖手,陪她一起抬头看烟火从光辉到堙灭。
每当两人视线相交,便展开一个默契的笑。
有时她被小朋友扔的摔炮炸到了,便坏心眼地把快要燃尽的仙女棒往他们身上丢,大喊着要烧烂他们的衣服。
谁料被熊孩子组团报复,噼里啪啦的摔炮声响起,她只能躲在他身后仗势欺人,最后演变成一群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新春团聚,鞭炮不绝,明明最是喧嚣浮躁的时候,他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意识到风潇潇对他而言并不寻常。
“你和我背着空空的书包”
“逃出名为日常的监牢”
“忘了要长大”
“忘了要变老”
“忘了时间有脚”
歌词太过美好,仿佛他们真的两小无猜,他也似乎真的参与进她的童年,无孔不入,和她有了美好的过往。
可是在他清晰的记忆里,小小的潇潇,有这么可爱吗?
不太熟。
不过,要是能重来一次,他或许会试着主动接触她。
和她一起背着书包上学,在学校和家之间的马路上散步聊天,和她偷溜到小卖部买零食,躲在排水管的夹角处一起吃得满嘴都是油。
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变老。
可惜他这位青梅竹马名不副实,和她的接触日子其实没比别人多太多。
尤其当看到林彦宸发给她的消息之后,他的不安更上一层楼,竭力想了解她,却无从下手,倒是自己潜藏着的心思被人猜了个透彻。
风潇潇弹这首歌,不正是在安慰他吗?
她想要告诉他,时光虽不能倒流,但她能重新创造出一段只属于他们的“童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