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兄弟强烈的要求下,林海雄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医疗室,医生给他做了个全面的诊断。
“病人的情况比我们预料中要好,今天的意外只是情绪激动而已,其实他的身体状况比前两个月以前有了明显的好转。”
医生把笔插回胸前的口袋里,笑着对老爷子说,“所以说啊,保持个好心态,比什么都重要,您从前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忧思伤心呐。
您这病没法治,只能养,在饮食上你有专门的营养师,我是不担心的,每天的运动量也有人盯着,最关键的就是个心情。
我从前劝了多少回都不听,看来您最近是想开了?”
林老爷子跟着笑,“有个讨人喜欢的丫头放在眼前,我光是看着就开心,潇潇,你瞧,医生都说你了你留在这儿对我有好处,看你还这么客气,老是想着给我添麻烦。
现在不是你需要有个住处,而是我个老头子需要你留下来陪我,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提走不走了。”
“爷爷,我……”
“反正你在沪市也没有房产,依我看,干脆搬过来嘛。反正你们天讯总部也在这边,实在不行,就来琢渊弄得那个什么奇创娱乐,我做主,给你最好的待遇。”
扎心了老爷子。
这都被你发现我没有房子了。
她婉拒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熟悉的同事和朋友都在沪市,我在那边的生活都习惯了,而且这边的气候对我来说太干了。
再说,我又不是马上走,估计还有几个月呢,以后估计也会经常来录节目,总有一天能在这住到您看到我就烦。”
林海雄从林彦宸身上充分体验过什么叫自由不羁的灵魂,也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乐意和长辈生活。
虽然失望,仍然笑眯眯道,“想来就来,我烦他俩也不会烦你,当初琳英和我就想再生个女儿。谁知道那个东西果然不是好的,害得他妈妈难产,元气大伤,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就……”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到头来,我连个孙女都没有,家里就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看春晚都尴尬,吃饭就别提了,各吃各的,吃完就走。
这俩孙子一个闷葫芦,一个火药桶,我想想就心烦,宁愿在外头瞎逛,好歹有人说说话,压根不想回家,也是你来,整个家里才不一样了。”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了,可见他是真的把她当自家人疼。
不是为了所谓的“孙媳妇”这个身份,单纯为了她本身。
风潇潇坐在他身边,低声和他说着话,等他睡着了才离开。
到了房门外,发现除了何叔外没有任何人。
得,那俩估计又在忙自己的事去了。
你说你要走,好歹先打声招呼吧,难怪老爷子提起他们就直撇嘴巴,情商一个比一个感人。
林琢渊肯定又去了他的快乐老家——书房。
至于林彦宸,风潇潇找了一圈,才在后院的那棵旁逸斜出的树上看到了他烈焰般的金红色挑染。
他窝在树枝和树叶组成的天然庇护所里,把两片树叶盖在眼睛上,双腿搭在一处往斜上方生长的树枝上。
叶稠荫翠,阳光透过叶片形成圆形的小光斑,洒在他漂亮非凡的脸蛋上。
风潇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此时像极了西方神话中的小天使,在古树间酣睡。
活动了一下手脚,她也爬上了树,坐在稍微比他低一点的树杈上。
随便摘下一片长条形的叶子,用尖的那头,在他脸上轻戳。
他的鼻子皱起,不满地嘟囔,“想你的时候永远不来,不想你出现的时候偏偏来找我。”
“为什么不想见人?让我想想,是不是觉得从前的委屈全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再回想起从前的中二发言,就恨不得原地挖个坑进去算了?”
“不许说!”
他扭过头,两片叶子掉了下去,怒目而视,“你是来揭我的短吗?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不许传出去,不然我谁都不找,就找你。”
“得了吧,你做的幼稚事还少吗?”
对于他的虚张声势,风潇潇才不在意。
扒拉着旁边的树干,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道,“而且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爸爸是个畜生,你妈妈又一直不见你,你爷爷偏心是事实,你哥哥虽然关心你,但没张嘴,根本不会和你沟通……
换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就堕落了,而你没有,还活得这么自由热烈,性格开朗,已经特别难得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惨呢?”
“谁不惨?联邦发展到现在,固有的观念仍然在,正常的家庭反而稀有吧。
说来好笑,我小时候还有记仇本呢,专门记着爸爸妈妈对我不好的事,扬言长大了要报复回去。
其实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在成为父母之前,他们也不成熟,不是一下子就能活成教课书上的模范父母……当然,你爸除外,他是人品问题,不是有了孩子后才变的……你的家庭,已经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终点了。”
其实在她看来,有钱人嘴里的惨都不叫惨。
要想体验人世间,不如去趟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短短的走廊上演绎着人生百态。
她前世在医院住了大半年,看过的惨事太多了,林彦宸这点青春期的毛病,在生死面前显得特别微不足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就是感觉有点丢脸而已,我哥对我好,我知道,但我没想到爷爷他……”
林彦宸晃了晃腿,底下的树叶也开始振动。
他瞅了她一眼,气咻咻地道,“还有你,就知道跟我说大道理,我现在需要是这个吗?连安慰人都不会!”
“哟,你还端上了,行吧,我抱抱你。”
她拽着枝干往上爬,弯着腰,几乎是坐在了他的腹肌上。
林彦宸也不躲,反而抬起上半身,满含戏谑又期待地看着她。
白了他一眼,她抱住了他的肩膀,背后的空间太小,只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感受着怀中丰盈窈窕,林彦宸两颊飞上了红色,像是用显色度高的腮涂了最流行的醉酒妆。
他一边深呼吸,提醒自己要冷静,一边不依不饶道,“就只有抱抱吗?我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你只想糊弄我。”
风潇潇用力捏他的脸,耐住性子,“再加个亲亲,行了吧,不许讨价还价。”
林彦宸快速点头答应下来,生怕她反悔,主动亲了上来。
枝条形成的空间狭小而不稳定,到地面还有一段距离,随着他们的动作而起伏不定。
像是晃晃悠悠吊桥,又像是海上的孤舟。
这种不安全感更容易激发出别样的情感,仿佛整个动荡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相互取暖,彼此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