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轻响,一阵白色烟雾,出现在马车周围。
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弥散开来。
“嘶嘶嘶”,从山上密林里,涌出无数蛇。
小的如食指细,大的如水桶粗,黑色,青色,赤色,花色,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墨玉、墨云拔出腰间长剑,将苏筱淇和千霜两个小姑娘护在身后。
两人神色凝重,不计其数的蛇,纵然他们武艺高强,可护着两个人,怕是不妙。
李婆婆临危不乱,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黑漆漆的药丸,点燃。
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充斥在山道之上。
群蛇顿了顿,下一秒,竟然缓缓退回密林之中。
危机,瞬间解除。
“快,上马车,赶紧走!”李婆婆招呼一声。
这蛇来得蹊跷,怕是有人暗中出手。
“嘭”一声,一股青色烟雾缭绕。
“嗷呜”,密林里,冒出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
一群野狼,朝着山路中央的马车,包围过来。
“墨云、墨玉,找些干树枝!”李婆婆吩咐道。
几个来回,他们便在马车前垒起一堆干树枝。
李婆婆倒上一瓶赤红色的液体,点燃。
一股似甜非甜的气味,溢出来。
李婆婆一人扔了一颗解毒丸,红莹莹的药丸,带着淡淡清香。
众人不敢耽误,赶紧吞下解毒丸,晕眩的感觉这才压下去。
那群野狼,歪七扭八地倒在山道上,离马车,不过两米的距离。
苏筱淇抚了抚胸口,稳了稳心神。
“哪个藏头露尾之辈,尽使下作手段?”李婆婆扬声喊道。
墨云、墨玉握着长剑,身体紧绷,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片寂静,只听得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那人倒是谨慎,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李婆婆,我知道是谁。”苏筱淇突然出声。
众人目光不由落在她身上,她竟然知道。
“红袖招,花魁凝烟,是她让你来的。”苏筱淇提高声音。
四下里,死一般沉寂。
“秦澜,澜儿,是她,一定是她。”苏筱淇冷不丁爆出凝烟原来的真名。
她的右手,紧紧攥住一物,五指微微用力。
“咯吱”一声轻响,右前方一棵大树,一根树枝断裂,掉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唰”,一声轻响,手中一点金光闪过。
一个黑色人影,跌落在地。
金蝉噬魂铃,一击必中。
趁他病,要他命。
墨云飞身而上,一剑封喉。
墨玉守在两个小姑娘身边,慢慢向黑衣人走过去。
挑开面罩,众人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黑衣人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将一张俊脸分为两半,瞧着十分可怖。
剑光微微闪动,墨云从黑衣人身上摸出一方素白丝帕。
千霜瞧着十分眼熟:“小姐,这方丝帕,像极了那日徐秀才给你的,就是你让我扔灶膛里烧掉的那块。”
李婆婆嘴角微微抽搐,这厮真不受人待见!
千霜连徐公子都不肯叫,只管喊徐秀才,酸不拉唧的秀才。
“到底是红袖招的花魁,勾搭的男人就是多。”苏筱淇轻哼一声。
“不都说红袖招是销金窟,好歹一个花魁,只消笑一笑,露一露,就有男人大把大把送上金银珠宝。”
苏筱淇轻嗤:“怎么这般抠抠搜搜,各个男人都是送不值钱的玩意,这丝帕,她怕不是一打一打买。”
千霜微微垂眸,心底尖叫,小姐知不知道她在说啥。
墨云、墨玉表情复杂,嗯,那啥,小姐知道得挺多。
李婆婆重重咳了几声,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一个小姑娘这么说实在不雅。
苏筱淇怏怏地止住声,好吧,她不说了。
“淇丫头,你怎么知道那是花魁找来的人?”李婆婆有些纳闷。
“猜的,使这等下作手段,怕也是三教九流的人。”苏筱淇一本正经,“红袖招,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凝烟认识乱七八糟的人的机会多些。”
“瞎猫碰上死耗子。”李婆婆一锤定音。
赶路前,苏筱淇愣是让墨云、墨玉两人,扛上几只膘肥体壮的野狼,带回马车上。
“吓死我了,吃点狼肉,压压惊。”苏筱淇振振有词。
没什么,就是前生今世,两辈子,她都没有尝过狼肉是什么滋味。
正好逮着机会,说什么也要尝上一尝。
“淇丫头,野狼都是毒死的。”李婆婆泼她冷水。
苏筱淇微微一怔,随即抱着李婆婆的手臂轻轻摇晃:“李婆婆,我吃过解毒丸,再吃野狼肉,是不是没事?”
“有事!”李婆婆压住扬起的嘴角,千万不能破功。
“李婆婆,有千面鬼医在,一点野狼肉,肯定毒不倒我,您说是不是?”
苏筱淇卖乖,双手抚上李婆婆肩头,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淇丫头这手法竟然不错,李婆婆眼底露出几分惬意:“多按一会,野狼肉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哎,李婆婆。”苏筱淇脆生生地应道,手下越发灵巧。
前世,为讨徐老夫人欢心,她钻研按摩手法,吃了不少苦头,真是便宜那个老毒妇!
千霜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目不斜视。
对于小姐的磨人功夫,深表佩服。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后半程山路,倒是平平静静。
刚到山顶,马车还未停稳。
“墨云、墨玉,快点儿,不然不赶趟了。”苏筱淇一迭声催促。
搬运野狼时,可没见小姐这么着急忙慌的。
自家小姐,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广妙寺,香火旺盛,人声鼎沸。
只是,今日寺内,颇不平静。
佛像倒塌声,瓷器破裂声,碟子砸落声,伴随着供果稀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给我砸,全都砸了,一件不留!”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过来,正是那位锦衣夫人。
哇塞,佛门禁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苏筱淇眼睛亮了亮,提起裙摆,一溜烟飞跑。
千霜无奈,只得追上去。
李婆婆和墨云、墨玉,远远地跟在后面。
殿内,一片狼藉,扬起的尘土,有些迷人眼。
殿外,只见一个老和尚,被两个老嬷嬷连拉带拖地往前赶。
一身袈裟,沾上尘土、香灰、果汁等物,斑驳不堪。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老和尚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这等仗势,老和尚也是平生第一次遇上。
往日里,谁待他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不敢放肆半分。
“老和尚,我告诉你,罗家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且看看,哪个拦得住!”锦衣夫人眼睛一眯,厉声喝道。
不久前,她还一口一个“大师”,一口一个“圣僧”。
“夫人,府里来报,两口黄金棺材已经备好。”罗家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来。